就在AI修復項目進入最后的關鍵調優階段,準備生成最終版本的前夕,麻煩不期而至。
首先是一場意外的沙塵天氣,雖然強度遠不如上次,但依然導致臨時實驗室所在的老舊電路跳閘,雖然備用電源及時啟動,但一次突然的電壓波動,還是讓一臺正在進行關鍵渲染的工作站出現了故障,導致部分數據丟失,整整耽誤了兩天的工作進度。
緊接著,來自北京的壓力悄然而至。姜窈的叔叔不知從何處得知了她在這里“小有成績”的消息,或許是感到了威脅,他指使派系內的媒體,發表了一篇含沙射影的報道。報道標題聳人聽聞:《科技入侵凈土?敦煌壁畫淪為AI試驗田》,內容極力渲染數字化技術可能對脆弱文物造成的“不可逆風險”,質疑姜窈項目的科學性和必要性,甚至隱晦地暗示她為了個人政績,不惜拿國寶冒險。
這篇報道在網絡上被少量但有針對性的轉發,雖然尚未形成大規模輿論,但已經在文博圈內引起了一些波瀾。研究院也接到了一些詢問電話。
院長再次找姜窈談話,雖然態度依舊支持,但語氣中多了幾分凝重:“小姜啊,外面的聲音,你要有心理準備。我們的試點,一定要經得起考驗。”
“院長,我明白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姜窈堅定的說。
壓力像無形的蛛網,纏繞上來。
周韻和馬躍顯得有些焦慮和氣憤。馬躍試圖在網上反擊那些不實言論,被姜窈制止了。“沒有必要浪費精力在這種事情上。”她說,“對我們最好的反擊,是拿出無可挑剔的成果。”
話雖如此,但她眼底的疲憊和緊繃的神經,還是泄露了她承受的壓力。
秦漠也看到了那篇報道。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在第二天來到實驗室時,帶來了一本厚厚的、紙張已經泛黃脆弱的《敦煌壁畫線描集粹》,放在姜窈的桌上。
“這是已故的劉老先生一輩子的心血,里面收錄了幾乎所有重要飛天形象的精準線稿。”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對你的模型校驗線條韻律,應該有幫助。”
姜窈看著那本明顯是珍貴私人藏品的畫集,愣了一下。在這個敏感的時刻,他送來這樣一份重量級的幫助,其意義遠超一本畫集本身。這是一種無聲的,卻無比堅定的支持。
“這……太珍貴了。”姜窈有些遲疑。
“用完記得還我。”秦漠說完,便走到一邊,去看周韻調試的色彩參數,仿佛剛才只是遞了一杯水那么簡單。
姜窈撫摸著畫集粗糙的封面,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暖流。在這個遠離北京權力中心的大漠深處,在這個她曾以為充滿敵意的地方,她似乎……找到了一種奇怪的盟友。
她深吸一口氣,將外界紛擾暫時拋在腦后,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讓那幅飛天重生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