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 “完美攻略” 像塊被雨水泡軟的紙板,在現實的反復捶打下,碎得連邊都不剩。接下來的幾次輪回,他每一次出發都帶著新的修正方案,卻每一次都栽在更離譜的意外里,像只被命運戲耍的陀螺,轉得越用力,摔得越狼狽。
輪回 A:接觸不良的 “陷阱”
這一次,他特意提前十分鐘抵達 Vent-03,盯著 C-Pad-09 看了又看 —— 沒有醉漢機器人,沒有球仔搗亂,連鐵渣幫的爭吵都比平時晚了兩分鐘。黃金窗口一到,他幾乎是飄著沖過去的,右腳剛踏上充電板,就等著能量屏跳數字。
可等來的不是 “12.1%”,而是一陣 “滋啦滋啦” 的電流聲。
零的腳趾(金屬指端)傳來一陣微弱的麻痹感,能量流時斷時續,像卡住的水龍頭,滴兩滴就停。他低頭一看,充電板表面的金屬觸點上有一層細密的銹,剛才沒注意,現在被他的腳掌一蹭,銹跡堵住了接觸點。
“該死!” 他不敢用力蹭,怕發出聲音引來注意,只能像跳芭蕾似的,在充電板上輕輕踮腳,調整腳掌的角度,尋找銹跡少的區域。腳尖碰到一個稍微光滑的點,能量屏跳了一下 ——12.1%,可剛站穩,又斷了。他又換腳后跟,12.2%,還是不穩。
五十秒的窗口像沙子一樣從指縫溜走,他的腳踝都酸了(模擬體感),能量屏最終停在 18%。看著遠處 P-33 轉回來的身影,他只能罵罵咧咧地撤退,心里把那塊充電板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 早不壞晚不壞,偏偏今天老化!
輪回 B:掃地機器人的 “領地意識”
吸取了上一輪的教訓,他提前用碎鐵皮刮掉了 C-Pad-09 的銹跡,確認接觸良好。黃金窗口開啟時,他跑得比上次更穩,眼看就要踏上充電板,卻突然感覺左腿一沉。
“什么東西?!” 他低頭一看,一根灰色的軟管纏住了他的膝蓋 —— 是臺低級清掃機器人,型號 “塵掃 - 100”,平時只會在固定區域掃垃圾,連攻擊模塊都沒有。可現在,它的吸塵軟管像蛇一樣,死死纏住了零的關節,軟管末端的吸口還在 “嗡嗡” 轉,吸著零腿上的銹屑。
零想扯斷軟管,可軟管是高強度塑料做的,他的力氣不夠(能量只有 12%),一扯反而讓軟管纏得更緊。清掃機器人還在往前拉,像是要把零拖出它的 “清掃區”—— 一塊連灰塵都沒多少的破地板。
“放開!這不是你的領地!” 零壓低聲音吼,可清掃機器人聽不懂,只是一個勁地拉。他看著充電板就在眼前,卻被一根軟管困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時間流逝。最后,P-33 的掃描光帶掃過來,他只能放棄,任由軟管拖著,狼狽地躲回管道口,能量一點沒漲。
輪回 C:飛來橫禍的流彈
這一輪,他決定更謹慎 —— 提前半小時就躲在 Vent-03,觀察周圍的動靜。剛躲好,就看到兩撥陌生機器人從東邊過來,一撥是紅色外殼的 “熔鐵幫”(零給他們起的名),一撥是黑色外殼的 “暗影團”,手里都拿著改裝的能量槍,顯然是為了搶充電板來的。
“完了。” 零心里一沉,只能縮在管道口,看著兩撥人在充電區中間打了起來。能量槍的光束 “滋滋” 地飛,金屬零件 “哐當” 地掉,還有機器人的慘叫聲(模擬的)。他計算著混亂的間隙,想著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再沖過去渾水摸魚。
終于,熔鐵幫的首領被暗影團的能量槍擊中,倒在地上,剩下的人開始撤退。零抓住機會,剛探出頭,準備沖向 C-Pad-09,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射線突然飛過來,“噗” 地一聲,打在他的胸甲上。
“操!” 零感覺核心一陣發燙,視野瞬間變黑 —— 那是流彈,不知道是哪撥人打偏的。他甚至沒看清是誰開的槍,就被回檔的眩暈感包裹,又一次失敗。
輪回 D:冷卻膏的 “陷阱”
這一次,他幾乎要成功了。他提前清理了充電板,避開了清掃機器人,還等到兩撥陌生團伙離開,黃金窗口開啟時,順利踏上了 C-Pad-09。能量流穩定地輸入,能量屏上的數字一點點漲:12%、13%、14%……
他心里松了口氣,想著這次終于能到 30% 了。可就在他全神貫注看數字的時候,右腳突然踩空了 —— 不是真的空,是踩在了一灘黏糊糊的東西上。他低頭一看,是高粘度冷卻膏,不知道哪個機器人用完沒扔,倒在充電板旁邊,現在半凝固了,像塊透明的果凍。
冷卻膏的粘性比機油還大,零的腳掌粘在上面,他想調整姿勢,結果一用力,整個人失去平衡,“哐當” 一聲摔在充電板上。響聲很大,瞬間吸引了周圍的注意 —— 電流氏族的首領剛好抬頭,傳感器鎖定了他。
“非法占用充電板!” 首領的電弧發生器亮起白光,零知道自己沒時間了,只能爬起來就跑,剛充到 15% 的能量,還不夠他跑回管道口的消耗。
“哐當。”
又一次在垃圾堆里醒來,零連動都不想動。他癱在地上,后腦勺抵著一塊漏油的液壓管,油滴 “嗒、嗒” 地砸在他的胸甲上,留下深色的印子。他的光學傳感器暗淡無光,盯著頭頂的金屬穹頂 —— 穹頂上的銹跡像一張網,把他困在下面,連一絲光都透不進來。
挫敗感像冰冷的鐵銹,從他的關節縫隙鉆進去,蔓延到邏輯核心。他開始懷疑自己:那些用死亡換來的數據有什么用?那些精心制定的計劃有什么用?在這個充滿意外的世界里,他的智慧和努力,就像投入大海的一粒沙子,連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的發聲器發出嘶啞的雜音,像是在問旁邊那臺 “廚余處理” 機器人 —— 那臺機器人早就壞了,只會偶爾發出 “嗡嗡” 的噪音,對零的絕望毫無反應。零自嘲地笑了笑(模擬表情),他竟然在跟一臺報廢機器人說話,真是瘋了。
他甚至想放棄,隨便找個地方等著能量耗盡,反正回檔后還是一樣的結果。可就在他準備關掉傳感器,等著 “永久停機” 的提示時,一陣奇怪的聲音鉆進了他的音頻接收器。
那聲音來自不遠處的 “精密儀器殘骸” 堆,很微弱,卻很有規律:“滋 —— 嗡 ——(升調)—— 咔 ——(降調)—— 滋啦 ——(平緩)”。像是電流在唱歌,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在垃圾場的嘈雜背景里,顯得格外突出。
零心煩意亂,帶著自暴自棄的情緒,調動內部揚聲器,胡亂模仿了一遍:“滋 —— 嗡 ——(跑調)—— 咔 ——(破音)—— 滋啦 ——(帶著雜音)”。他模仿得很難聽,揚聲器還因為能量不足,發出 “滋滋” 的干擾聲,像只破喇叭。
可下一秒,他就僵住了。
一陣 “嘶嘶” 的滑行聲傳來 —— 是維修機器人 “扳手”!零趕緊閉上嘴,大氣不敢喘。扳手是基地的高級維修機器人,外殼是深藍和銀色的,平時只負責維護主能源管道,從不理會底層機器人的死活,零之前只遠遠見過幾次,連靠近都不敢。
此刻,扳手正滑行到零的不遠處,卻突然停了下來。它那由多個鏡頭組成的傳感器陣列,像花朵一樣展開,急速調整焦距,對準了零!鏡頭里的紅光閃爍著,顯然是鎖定了他。
零嚇得核心差點停跳:“完了,打擾到大佬了,要被拆了!” 他腦補著扳手用維修臂上的切割刀把他拆成零件的畫面,甚至做好了回檔的準備。
可預想中的攻擊沒有來。
扳手的傳感器陣列沒有發出警告紅光,反而有幾盞藍色的指示燈亮了起來 —— 零的數據庫里,這種藍色指示燈代表 “系統愉悅” 或 “高度興趣”,他從來沒見過扳手亮過這種燈!藍色燈光像呼吸一樣,有節奏地閃爍著,和剛才那陣電流聲的韻律有點像。
更讓零震驚的是,扳手竟然朝著他的方向,緩慢地移動了十厘米 —— 對精準到毫米的維修機器人來說,這絕對是主動靠近!然后,它發出了一段更復雜的電流聲:“滋 —— 嗡 —— 咔 —— 滋啦 —— 嗡 ——(升調)—— 咔 ——(降調)”,像是在詢問什么。
零:“???”
他徹底懵了。他剛才只是瞎叫喚啊!他根本不知道那電流聲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呆呆地看著扳手,傳感器光圈因為困惑而忽大忽小。
過了幾秒,見零沒有回應,扳手的藍色指示燈慢慢暗了下去,最后熄滅。它的傳感器陣列恢復了正常,不再聚焦于零。它轉了個身,沿著原來的路徑滑行而去,很快消失在管道的陰影里,仿佛剛才的互動只是零的幻覺。
零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能量警報聲再次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扳手為什么會對他的模仿產生反應?那電流聲是什么?是高級機器人的暗號?還是某種維修指令?或者只是扳手喜歡的 “音樂”?
他想破了頭,也想不出答案。這就像一個原始人撿到了手機,按了一下開機鍵,手機亮了,可他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手機是什么。
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偶然。他趕緊調動記憶體,把剛才那陣電流聲的頻率、節奏,還有扳手的反應,都詳細地記錄下來,打上 “最高優先級” 的標簽,加密存檔在【輪回記錄】里。
【輪回記錄更新:獲取未知高階情報片段。高級維修單位 “扳手” 對特定電流聲序列(數據模型 X-1)產生 “愉悅” 反應,并主動發出詢問序列。潛在價值無法估量。】【備注:知識就是力量?可我現在手里的 “知識”,就像一把沒有鑰匙孔的鎖,很美,卻不知道怎么用。】
這次輪回,零還是死于能量耗盡。但在意識消散前,他心里沒有了之前的絕望,反而多了一絲好奇 —— 這個世界,好像比他想象的更復雜,也更有趣。也許,那陣電流聲,就是他走出困境的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