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起地上的血腥味，冰冷刺鼻。

五十名龍牙戰士靜默無聲，他們看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眼神里只有一種情緒。

狂熱。

仿佛只要葉不凡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沖向地獄。

“家主。”

影子走上前，聲音壓得極低。

“現場已經處理干凈，那輛貨車……怎么處理？”

葉不凡沒有回頭。

“連同里面的‘貨物’一起燒了。”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讓他們……安息。”

影子身體一震，重重點頭。

“是！”

葉不凡轉過身，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不是人的目光，那是深淵在凝視。

“上車。”

兩個字，不容置疑。

……

十輛黑色的猛獸再次啟動，它們調轉車頭，像一支離弦的箭射向天海市西郊。

車內依舊死寂，葉不凡靠在座椅上閉著眼，他的腦海里不再是父母的笑臉，也不是那些扭曲的亡魂，是一片空白。

空白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初代素材，多么冰冷，多么殘忍的四個字。

他父母的生命，愛情，一切的一切，在那些人眼中只是可以被利用，被分解，被廢棄的……素材。

葉不凡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血一滴一滴地滲出，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的痛如何比得上靈魂被撕裂的萬分之一。

博士、永生、生命方舟。

葉不凡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著這些名字，然后，他要用最殘忍的方式將它們徹底碾碎。

車窗外城市的燈火飛速倒退，那些璀璨的霓虹照不進這十輛移動的棺材，也照不進葉不凡那顆已經被黑暗徹底吞噬的心。

……

天海市，西郊。

一棟白色的摩天大樓如同一柄插向夜空的利劍，樓頂上“永生生物科技”幾個藍色的大字散發著冰冷的光。

這里是天海市的科技地標，是無數精英向往的殿堂，也是一個用人命堆砌起來的……地獄。

吱嘎——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寧靜。

十輛黑色的商務車沒有任何征兆地出現在了大樓前的廣場上，如同十個從黑暗中浮現的幽靈。

車燈齊刷刷地熄滅。

葉不凡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他抬頭，仰望著這棟巨塔。

“真高啊。”

他輕聲說。

“今晚過后，這里就該平了。”

影子跟在他的身后。

“家主，根據蝎子的情報，大樓地面安保三十六人，三班倒，現在樓內有十二名安保。”

“地下三層的專屬實驗室有獨立的安保系統和人員，人數不詳。”

“我們的人已經切斷了這片區域所有的通訊信號和網絡。”

葉不凡點了點頭，他從口袋里拿出那把最細長的手術刀，在指尖轉了一圈。

“影子。”

“在。”

“你帶三十人從正門進，擋路的，殺。發出警報的，殺。所有反抗的，殺。”

葉不凡的聲音很平靜。

“十分鐘，我要你清空地面以上的所有樓層。”

影子的眼中爆發出嗜血的光芒。

“是！”

葉不凡的目光又轉向了另外二十名龍牙戰士。

“你們跟我來，我們的目標是……”

葉不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地獄。”

……

永生大樓，一樓大廳。

燈火通明，光潔的大理石地面能倒映出人影。前臺空無一人，只有兩個昏昏欲睡的保安坐在角落里。

“媽的，這大半夜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誰說不是呢，早點下班回家抱老婆睡覺多好。”

其中一個保安打了個哈欠，剛想站起來伸個懶腰。

咔噠。

一聲輕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響聲。

大廳那扇厚重的玻璃門，門鎖的電子核心處爆開了一絲微弱的電火花。

然后，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一股冰冷的夜風倒灌而入。

兩個保安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誰？！”

他們猛地站起身，握緊了腰間的電棍，回答他們的是三十個從黑暗中走出的黑色身影。

那兩個保安的大腦瞬間宕機，他們看到了什么？

一群全副武裝，戴著面罩，只露出一雙雙冰冷眼睛的……魔鬼。

“敵……敵襲！”

其中一個保安終于反應過來，他嘶吼著，伸手就要去按墻上的警報器。

噗。

一聲輕響，他的眉心多了一個血洞，臉上的驚恐凝固了。

另一個保安嚇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就要癱倒在地。

但一只鐵鉗般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到了半空中。

是影子，影子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感情。

“監控室在哪？”

那個保安因為窒息，臉漲得通紅，他拼命地用手指著一個方向。

影子手上微微用力。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影子隨手將那具尸體扔在地上，對著身后的龍牙戰士做了一個戰術手勢。

三十個黑色的幽靈瞬間分成了數個小組，如水銀瀉地般無聲地涌向了大樓的深處。

沒有槍聲，沒有慘叫，只有一聲聲沉悶的倒地聲和利刃切開皮肉的輕響。

殺戮，在高效而冷酷地進行著。

……

與此同時，大樓的側面。

葉不凡帶著另外二十人，站在一堵光滑的合金墻壁前。

“這里是地下停車場的通風口。”

一名龍牙戰士在一部微型電腦上操作著。

“已經破解了內部結構圖，通風口的內壁是鋼筋混凝土，厚度三十公分。”

葉不凡看著那面墻。

“炸開它。”

“是！”

兩名龍牙戰士迅速上前，從背包里拿出幾塊口香糖一樣的塑性炸藥，熟練地貼在墻壁的關鍵節點上。

安裝雷管，連接引線。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到三十秒。

所有人迅速后撤，葉不凡按下了起爆器。

轟——

一聲被壓抑到極致的悶響。

那面堅固的墻壁，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拳從內部打中，向內猛地塌陷，露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黑色洞口。

一股陳腐渾濁的空氣從里面涌了出來。

“走。”

葉不凡沒有絲毫猶豫，第一個鉆了進去。

……

地下三層。

這里與樓上的富麗堂皇截然不同，沒有窗戶，沒有裝飾，只有一條長長的，泛著金屬冷光的白色走廊，走廊兩側是一扇扇厚重的合金門，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這里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眾人自己的心跳聲和腳步聲。

葉不凡走在最前面，他的目光掃過那些合金門上的標牌。

【基因編輯A區】

【細胞培養室】

【**樣本觀察室】

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無數罪惡。

突然，葉不凡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停在了一扇門的面前，這扇門上沒有任何標牌。

但門上有一個小小的觀察窗。

葉不凡的視線透過那塊小小的鋼化玻璃，向里望去。

然后，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那是一個巨大的如同生化工廠般的實驗室，無數復雜的儀器在閃爍著幽藍的光。

實驗室的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圓柱形玻璃容器，里面充滿了淡綠色的營養液。

一個“人”正浸泡在營養液里，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不，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的四肢萎縮，身體卻極度臃腫，皮膚上布滿了紫色的斑塊和肉瘤。他閉著眼，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著。

他還活著……

在玻璃容器的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記錄著什么，他的臉上帶著一種癡迷而狂熱的笑容。

“數據太完美了！”

“只要解決了細胞排異反應，3號實驗體就能成為最完美的‘容器’！”

“永生……我馬上就要觸碰到永生了！”

他喃喃自語著，完全沒有察覺到門外那雙已經化為黑洞的眼睛。

葉不凡的手輕輕地放在了那扇合金門的門把手上，他沒有用暴力，也沒有用鑰匙，只是將一股內力緩緩地注入到門鎖的鎖芯里。

只聽見“咔”的一聲比蚊子哼還要輕微的聲響，那扇需要三重密碼和虹膜驗證的合金門，開了。

葉不凡緩緩地推開了門。

吱呀——

刺耳的摩擦聲在這死寂的實驗室里響起。

那個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博士”，身體猛地一僵，他驚愕地轉過頭。

然后，他看到了一個穿著休閑服的年輕人，正帶著二十個手持武器的黑衣人，靜靜地站在門口。

看到了那個年輕人手里，那把閃爍著寒光，薄如蟬翼的手術刀。

“你們是什么人？！”

博士的臉上露出了驚恐和憤怒。

“誰讓你們進來的？！這里的安保呢？！”

葉不凡沒有回答他，他的目光越過了博士，落在了博士身后的一個金屬文件柜上。

那個文件柜上貼著一個標簽。

【初代素材封存檔案】

葉不凡的腳步動了，他一步一步地向著那個文件柜走去。

“站住！”

博士色厲內荏地吼道。

“不許碰我的東西！那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

葉不凡仿佛沒有聽見，他走到了文件柜前，伸出手。

他的手沒有一絲顫抖，拉開了柜門。

里面靜靜地躺著兩個透明的檔案袋，檔案袋上貼著兩張照片。

一張是他父親的，一張是他母親的。

照片上的他們笑得那么燦爛，那么幸福，照片的下方是兩行冰冷的打印字。

【初代素材-01號（男），基因序列穩定，具備極高研究價值，已分解。】

【初代素材-02號（女），基因序列完美，母體樣本，已封存。】

已分解……

已封存……

轟！

那座在葉不凡心中壓抑了二十多年的火山，在這一刻帶著焚毀整個世界的力量。

徹底爆發。

咔嚓！

葉不凡手中的金屬柜門被他生生捏得變了形！一股無形的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

整個實驗室的玻璃儀器，在一瞬間全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你……你到底是誰？！”

博士看著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足以讓神魔都為之戰栗的恐怖氣息，終于感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葉不凡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眼睛已經不是黑色了，那是一片燃燒的，猩紅的……血海。

他看著博士，嘴角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露出了一抹溫柔的卻又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我是他們的兒子。”

他舉起了手中的手術刀。

“來接他們回家。”

博士的大腦一片空白，他轉身就想跑。

但，一道銀光比閃電更快。

噗嗤！

博士的慘叫聲被永遠地堵在了喉嚨里。

他低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被釘在墻上的雙手雙腳，四把手術刀精準地穿透了他的四肢。

葉不凡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摘下了他的金絲眼鏡。

然后，葉不凡拿起對講機，他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了每一個龍牙戰士的耳中，平靜卻又帶著無盡的瘋狂。

“影子，把汽油都搬進來。今晚，我要讓這棟樓……”

葉不凡抬起頭，透過實驗室的穹頂，仿佛看到了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天空。

“為我父母點一盞長明燈，今日天海沒有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