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落地,整條街一片死寂。
風(fēng)停了,雨住了,連遠(yuǎn)處暴徒的嘶吼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呼吸全都聚焦在那個站在祠堂門口的男人身上。
他手里那本黑色的賬本,像閻王的生死簿。封面上那道血色的符,是催命的咒。
祠堂門口,那幾十個王家的護(hù)衛(wèi)頭皮發(fā)麻,握著刀的手抖得像篩糠。
他們見過狠的,見過不要命的。
但他們從沒見過一個人,敢在趙無極頒下無極令之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到陽光下,走到所有人的面前,指名道姓地要拆了六扇門門長的祖墳!
這不是瘋子,這是魔鬼!
為首的護(hù)衛(wèi)頭子臉色慘白,汗水混著雨水從額角滾落。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退了,王浩然會讓他全家死。
無極令上寫得清清楚楚。
“上!”
護(hù)衛(wèi)頭子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
“給我上!殺了他!”
“誰砍下他的腦袋,門長賞金一個億!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那幾十個護(hù)衛(wèi)眼中的恐懼被貪婪壓下,他們紅著眼睛,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舉著刀,潮水般地涌向葉天龍!
葉天龍沒動,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尊俯瞰眾生的神祇。
他身后的蕭媚茹動了,一抹紅影在灰色的雨霧中陡然綻放。
快,快到極致。
沒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他們只看到一道銀光,像毒蛇的信子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噗嗤。
沖在最前面的那個護(hù)衛(wèi),喉嚨上多了一道細(xì)細(xì)的血線。
他臉上的猙獰還沒散去,身體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銀光連續(xù)閃動。
每一次閃動都有一朵血花綻放,每一次血花綻放都有一條生命被無聲地收割。
那不是戰(zhàn)斗,那是一場優(yōu)雅而血腥的屠殺。
不到十秒。
幾十個護(hù)衛(wèi),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每一個人的脖子上都是同樣一道致命的傷口。
蕭媚茹的身影重新出現(xiàn)在葉天龍身后,她手中那把纖細(xì)的柳葉刀上,一滴血珠順著刀尖緩緩滑落,滴在地上。
嘀嗒。
聲音很輕,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周圍所有圍觀者的心臟上。
死寂,比剛才更加徹底的死寂。
如果說剛才的葉天龍是魔鬼,那現(xiàn)在,他就是帶著魔鬼的……神!
葉天龍終于動了,他緩緩抬起腳,走向那扇由百年鐵木打造,足以抵擋子彈的朱紅色大門。
他沒有停步,也沒有加速,就這么平平無奇地抬起了右腳。
然后,一腳踹出。
轟——!!!
一聲巨響!
那扇堅(jiān)不可摧的大門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迎面撞上!
門板四分五裂!木屑橫飛!
整座祠堂都在劇烈地顫抖,屋頂?shù)耐咂湎拢?/p>
葉天龍收回腳,邁步走了進(jìn)去,仿佛只是踢開了一扇自家的房門。
祠堂內(nèi),一股陳舊的檀香味撲面而來。
正前方的高臺上,供奉著密密麻麻的牌位。
每一個牌位都代表著王家的一代先人,每一個牌位都享受著王家的香火供奉,每一個牌位都是王家身為京都望族的根!
十幾個留守祠堂的王家子弟已經(jīng)嚇傻了,他們癱軟在地,連滾帶爬地往后退,褲襠里一片腥臊。
葉天龍沒有看他們,他的目光落在了最高處那個最大最顯眼的牌位上。
王氏始祖之靈位,那是王家的第一個祖宗,是王家所有榮耀和罪惡的……源頭。
葉天龍一步一步地走上高臺,他伸出手抓住了那個牌位,手指緩緩用力。
咔嚓——
一聲清脆的裂響,在死寂的祠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那個象征著王家數(shù)百年榮耀的祖宗牌位,被他硬生生地……捏出了一道裂痕!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從祠堂外傳來!
刺耳的剎車聲響徹街道!
十幾輛黑色的六扇門專用戰(zhàn)車,像瘋了一樣橫沖直撞地停在祠堂門口。
車門被狠狠踹開!
一個穿著黑色制服,頭發(fā)凌亂,雙眼血紅的中年男人,像一頭發(fā)狂的野獸,從車上沖了下來!
王浩然!
他來了,終究還是來了。
他看著祠堂內(nèi)的景象,看著那滿地的尸體,看著那扇被踹碎的大門,看著那個站在高臺上,手里握著他家祖宗牌位的男人!
王浩然的腦子里“嗡”的一聲,血?dú)庵睕_天靈蓋!
“畜生!”
“你這個畜生!你給我放下!!”
王浩然拔出配槍,槍口因?yàn)閼嵟鴦×业仡澏吨瑢?zhǔn)了葉天龍。
他身后的上百名六扇門精英也同時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面八方鎖定了葉天龍和蕭媚茹。
葉天龍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他看著狀若瘋癲的王浩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王門長。”
葉天龍的聲音很平靜。
“你來了。”
“我來了!”
王浩然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地獄里擠出來的。
“葉天龍!你殺我手下!毀我祠堂!我今天要把你挫骨揚(yáng)灰!!”
葉天龍笑了,那笑容里滿是輕蔑和嘲諷。
“挫骨揚(yáng)灰?”
葉天龍舉起手中那塊已經(jīng)出現(xiàn)裂痕的牌位。
“你的無極令呢?你的趙先生呢?他們能保護(hù)你的祖宗牌位嗎?”
王浩然的身體劇烈地一顫,葉天龍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在他的心窩子上!
是啊!
無極令!那道讓全城都陷入恐懼的無極令!
可現(xiàn)在它就像一個笑話!它連自己最忠實(shí)的執(zhí)行者的祖宗牌位都護(hù)不住!
周圍的圍觀者們,那些被連坐法案嚇破了膽的普通市民們,看著這一幕,眼神開始變了。
那份對趙無極的恐懼,正在悄然地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葉天龍的,更加原始更加直接的敬畏!
“你到底想怎么樣!”
王浩然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葉天龍的目光越過他,掃向他身后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掃向更遠(yuǎn)處那些麻木而恐懼的臉。
他緩緩地舉起了那塊牌位,當(dāng)著王浩然的面,當(dāng)著上百個六扇門精英的面,當(dāng)著全城人的面,狠狠地朝自己的膝蓋上砸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
那塊凝聚了王家數(shù)百年香火的祖宗牌位應(yīng)聲而斷!
一分為二!
“不——!!!”
王浩然發(fā)出一聲絕望到極致的嘶吼,那聲音凄厲得不像是人聲,像一頭瀕死的孤狼!
斷了!王家的根,斷了!
王浩然的信仰,他的榮耀,他的一切都在這一刻,被葉天龍用最殘忍最羞辱的方式徹底砸碎了!
“開槍!”
“給我開槍!!打死他!把他打成肉醬!!!”
王浩然瘋狂地咆哮著,他第一個扣動了扳機(jī)!
砰!
槍響了,可子彈卻沒有射向葉天龍。
因?yàn)樵跇岉懙乃查g,葉天龍動了。
他的身影從高臺上一閃而逝,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就沖到了王浩然的面前!
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反應(yīng)不過來!
王浩然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只冰冷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咆哮都被卡在了喉嚨里。
身后的上百名精英端著槍,卻沒一個人敢開火。
因?yàn)樗麄兊拈T長,他們的主心骨現(xiàn)在就在葉天龍的手里,像一只被拎起來的……小雞。
葉天龍掐著王浩然的脖子,將他緩緩提了起來,讓他雙腳離地。
他用另一只手撿起了地上那半截?cái)嗔训呐莆唬巧厦孢€刻著一個猙獰的“王”字。
“告訴趙無極。”
葉天龍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他的令,是廢紙。他的狗,我葉天龍……想殺就殺。”
話音落下。
葉天龍舉起了那半截牌位,用那斷裂處最鋒利的尖角對準(zhǔn)了王浩然的喉嚨。
噗——!
沒有絲毫猶豫,狠狠地捅了進(jìn)去!
鮮血,順著牌位上的“王”字紋路噴涌而出。
王浩然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里面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痛苦。他到死都沒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家祖宗的牌位之下。
葉天龍隨手將他的尸體丟在地上,像丟一件垃圾,那半截牌位就這么直挺挺地插在他的喉嚨上,觸目驚心。
全場一片死寂。
上百個六扇門的精英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門長被殺,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葉天龍緩緩轉(zhuǎn)身,他沒有再看那些牌位一眼。
他走到那張供桌前,拿起那本黑色的賬本和那支朱砂筆,翻開賬本找到“王浩然”那三個字。
他用那支筆,蘸著王浩然脖子里流出的溫?zé)岬难刂氐禺嬒铝艘粋€叉!
做完這一切,他合上賬本,目光掃過祠堂外那些已經(jīng)徹底呆滯的人群。
“趙無極護(hù)不住他的狗。”
“下一個,就是他!”
說完,葉天龍轉(zhuǎn)身,帶著蕭媚茹就這么走進(jìn)了那片越來越濃的白霧之中。
沒有一個人敢攔,沒有一個人敢開槍。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身影消失在混沌里。
許久之后,人群中才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奔逃。
王浩然死了,死在了自家祠堂里。
趙無極的無極令,在他頒布的第一個清晨,就被人用最狂暴的方式撕得粉碎。
京都,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