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槐花開到了盡頭,細碎的花瓣落在小院的石桌上,像鋪了層薄雪。我正幫沈硯整理從族里帶回的古籍,院門外忽然傳來侍衛的腳步聲——是皇族的長老們,神色凝重地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卷鑲金的族規卷軸。
“殿下,族里有要事請示。”為首的白須長老上前一步,語氣恭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如今異己已除,皇族血脈亟待延續,族規規定,您需與族內血統純凈的女子結合,誕下繼承人,以穩固皇族根基。”
沈硯正端著剛溫好的牛奶走過來,聞言腳步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我不會娶族里的女人,我的妻子,只能是小梔。”
“殿下!”長老們急了,紛紛上前勸說,“人類女子無法誕下純凈的皇族血脈,這是族規,也是為了皇族的未來!您不能因為個人情感,置整個皇族于不顧啊!”
我握著古籍的手緊了緊,心里泛起一絲酸澀,卻還是走到沈硯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他會護著我,可族規的壓力,長老們的懇求,像一張無形的網,讓空氣都變得沉重。
“族規可以改,皇族的未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不需要用聯姻來維系。”沈硯的語氣堅定,將我護在身后,對著長老們冷聲說,“此事不必再議,你們回去吧。”
長老們還想說什么,卻被沈硯冷冽的眼神逼退,只能嘆著氣離開。小院里恢復了安靜,沈硯轉身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發頂,聲音溫柔:“別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逼你,也不會讓任何人分開我們。”
我靠在他懷里,點點頭,卻沒告訴他,剛才長老們離開時,眼底閃過的那抹陰翳,讓我心里莫名發慌。
那天晚上,我起夜去廚房倒水,剛走到院門口,就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捂住口鼻。乙醚的氣味瞬間嗆入鼻腔,意識很快模糊,最后一眼,我看到幾個穿著黑袍的人影,抬著我消失在夜色里——是族里反對沈硯的保守派,他們想用我來威脅沈硯。
再次醒來時,我被關在一間陰暗的石室里,手腳被鐵鏈鎖住,脖子上還戴著一個冰冷的項圈——能壓制吸血鬼力量的銀質項圈,顯然是為沈硯準備的。石室的墻壁上有一面水鏡,里面正映著沈硯的身影,他被幾個長老圍著,額頭貼著一張泛著黑氣的符紙,眼神呆滯,顯然是中了**術。
“沈硯!醒醒!”我拼命掙扎,鐵鏈摩擦著皮膚,疼得鉆心,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水鏡里的畫面——一個穿著白色族服的女子走到沈硯身邊,伸手攬住他的脖頸,而他,竟沒有推開,反而順著女子的動作,低頭吻了上去。
我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無法呼吸。水鏡里的畫面越來越刺眼,女子的手順著沈硯的衣襟往下滑,他的眼神依舊呆滯,卻配合著她的動作,褪去了身上的外套。那些我們之間的溫柔,那些他對我的承諾,那些我們一起經歷的生死,此刻都像笑話,碎得滿地都是。
“不……不是這樣的……”我崩潰地哭著,眼淚砸在鐵鏈上,濺起細碎的水花。我知道他中了**術,知道他不是自愿的,可水鏡里的畫面,卻像一把刀,反復切割著我的心臟,讓我連呼吸都覺得疼。
不知過了多久,水鏡里的畫面消失了。石室的門被推開,沈硯跌跌撞撞地走進來,額頭上的符紙已經脫落,眼神里滿是清明后的慌亂和痛苦。他看到被鐵鏈鎖住的我,臉色瞬間慘白,沖過來抱住我,聲音顫抖:“小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中了**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沒有回抱他,只是看著他,眼淚不停地掉:“沈硯,我們分開吧。”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抱著我的手瞬間收緊,眼底滿是恐懼:“你說什么?小梔,你別嚇我!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中他們的計,我不該讓你受這種委屈,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不分開,我們還要一起去紐約看槐花,一起過一輩子……”
“我做不到。”我打斷他,聲音沙啞,“我親眼看到了,那些畫面,我忘不掉。我知道你是被控制的,可我還是疼,疼得快要死掉了。沈硯,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
他猛地松開我,后退一步,眼底的痛苦幾乎要溢出來。突然,他渾身一顫,黑色的指甲從指尖彈出,眼底泛起猩紅——是被我的話刺激,魔毒再次失控。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黑色的血珠滴落在地上,卻還是努力克制著,不讓自己傷害我:“你不能走!小梔,我只有你了!你走了,我會徹底瘋掉的!”
“我已經走了。”我別過臉,不敢再看他痛苦的模樣,“沈硯,謝謝你曾陪我走過那么多風雨,可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了。”
他看著我,眼底的猩紅越來越濃,周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卻始終沒有靠近我,只是死死盯著我,像是要把我的模樣刻進骨子里。石室里的空氣越來越壓抑,我知道,我的離開,正在將他推向失控的邊緣,可我真的沒辦法再面對他,面對那些刺眼的畫面。
愛還在,可信任和勇氣,卻在看到水鏡畫面的那一刻,碎得再也拼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