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寒氣裹著沈硯失控的氣息,他黑色的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黑色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地面暈開猙獰的痕跡。我看著他眼底翻涌的猩紅,心臟像被無形的手攥緊,連呼吸都帶著疼——他不是要傷害我,是要毀掉他自己。
“別這樣!沈硯!”我掙扎著想要掙脫鐵鏈,卻被鎖得更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抬手,鋒利的指甲對準自己的脖頸,“你殺了我,就再也找不回那個陪你看槐花的沈硯了!”
他的動作頓住,猩紅的眼底閃過一絲清明,卻很快被絕望覆蓋:“我已經臟了……那個干凈的、能給你安穩的沈硯,死在**術里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撕裂,“你帶走他的回憶就好,剩下的我,不值得你留。”
話音未落,他的指甲已經劃破頸側皮膚,黑色的血瞬間涌出。我瘋了一樣嘶吼,眼淚模糊了視線:“我不準你死!沈硯,你聽著——我的世界里,從來沒有‘干凈’或‘臟’的你,只有‘我的沈硯’!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一起走!”
他渾身一顫,指甲從頸側落下,轉頭看向我時,眼底的猩紅漸漸褪去,只剩下破碎的脆弱。他跌跌撞撞地撲到我面前,伸手卻不敢碰我,只是跪在地上,額頭抵著我的膝蓋,像個迷路的孩子:“小梔……別丟下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鐵鏈的鎖扣在他掌心的力量下崩裂,我伸手抱住他滿是傷痕的后背,眼淚砸在他的衣服上:“我不走了,我留下來。但你也不準再傷害自己,不準再提‘死’這個字。”
就在這時,石室門被推開,沈父匆匆走進來,看到我們的模樣,眼眶瞬間發紅:“硯兒,族里的保守派已經控制住了,你別沖動!”他看向我,語氣帶著懇求,“小梔姑娘,求你勸勸他,他現在只想殺光所有讓你受傷的人,再這樣下去,他會徹底淪為魔毒的奴隸!”
沈硯猛地抬頭,眼底再次泛起猩紅,起身就要往外沖:“那些人傷害了你,我要讓他們陪葬!”
我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指尖觸到他掌心的傷口,輕聲說:“沈硯,帶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皇族的爭斗,不想再待在滿是算計的地方。我們回老巷,回只屬于我們的小院,那些傷害過我的人,我不想再提,也不想讓你為了他們,變成你不喜歡的樣子。”
他看著我,眼底的戾氣漸漸消散,反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聲音溫柔得像在哄孩子:“好,我們走,現在就走。以后再也不回這里,再也不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我們離開西境的那天,陽光格外好。沈硯把我護在懷里,一路避開所有皇族的人,徑直回了老巷的小院。他親手把小院打掃干凈,把我喜歡的草莓盆栽擺在窗臺上,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吃的——從清晨溫好的牛奶,到深夜的蓮子羹,連我隨口提過的“想吃小時候的糖糕”,他都會跑遍整條巷口的糕點鋪。
他把我寵成了沒長大的孩子,走路時會緊緊牽著我的手,生怕我摔倒;睡覺前會給我講古籍里的故事,聲音溫柔得能讓人安心;我偶爾鬧脾氣,他也只會笑著把我抱進懷里,輕聲哄著“我的小祖宗,別氣了好不好”。
可我漸漸發現,我開始忍不住“欺負”他。他在廚房做飯時,我會從身后抱住他,故意把臉埋在他頸窩蹭來蹭去,讓他沒辦法切菜;他在書房看古籍時,我會搶走他手里的書,非要他陪我玩翻花繩;他給我吹頭發時,我會故意扯扯他的頭發,看他無奈又寵溺的笑。
有天晚上,他幫我揉著因為貪涼而酸痛的腰,語氣帶著點無奈:“小梔,你現在越來越像個小妖精了,專挑我心軟的時候欺負我。”
我靠在他懷里,笑著捏了捏他的臉頰:“誰讓你把我寵壞了?再說了,只有我能欺負你,別人連碰都不能碰。”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溫暖得讓人安心:“好,這輩子都讓你欺負,下輩子也讓你欺負。”
窗外的槐樹葉在風里沙沙響,懷表在床頭柜上輕輕“滴答”。我知道,我們經歷過生死,跨過了誤會,躲過了算計,以后的日子里,不會再有分離,不會再有危險,只有他把我寵成孩子,我把他“折磨”成只對我溫柔的模樣。
原來最好的愛情,從來不是一方的犧牲,而是雙向的奔赴——他為我收斂鋒芒,我為他放下芥蒂;他把所有溫柔都給我,我把所有偏愛都給他。我們會在這個小院里,看歲歲槐花開,過一輩子平凡又溫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