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巷的春天總來得悄無聲息,某天清晨推開窗,就見槐樹枝椏上綴滿了星星點點的白,風一吹,細碎的花瓣落在沈硯的肩頭——他正蹲在小院里,給我種的草莓澆水,白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淡去的舊疤,那是西境之戰留下的痕跡。
“醒了?”他抬頭看見我,眼底瞬間漫開溫柔的笑意,放下水壺走過來,伸手替我攏了攏耳邊的碎發,“今天要不要去巷口的早市?張婆婆說新蒸了槐花糕,還留了你愛吃的甜口。”
我點點頭,轉身回屋換衣服,卻被他從身后輕輕抱住。他的下巴抵在我頸窩,呼吸間滿是槐花香和他身上獨有的松木香:“再抱一會兒,就一會兒。”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依賴,像怕我突然消失似的。
我知道,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往,終究在他心底留下了印記。所以他總是習慣在清晨抱我一會兒,總在我出門時反復叮囑“早點回來”,總在睡前把我裹進懷里,像呵護易碎的珍寶。
早市上很熱鬧,張婆婆看到我們,笑著把一整盒槐花糕塞到我手里:“小梔啊,你可算回來了,沈小子前段時間天天來問,說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就要自己學著蒸了。”
沈硯的耳尖微微發紅,伸手接過我手里的糕點盒,自然地牽住我的手,指尖的溫度暖得讓人安心。我們沿著青石板路慢慢走,他會在賣糖畫的小攤前停下,問我要不要吃小兔子形狀的;會在花店前駐足,買下一束帶著晨露的槐花,別在我的耳后;會在我盯著糖葫蘆發呆時,悄悄買下兩串,還特意讓老板多裹了層糖。
回到小院時,陽光已經爬滿了石桌。我們坐在槐樹下吃槐花糕,他把自己那盒里的核桃都挑出來給我,自己只吃沒有果仁的。我捏起一塊糕遞到他嘴邊,故意逗他:“沈先生,張嘴,小妖精喂你吃。”
他無奈地笑了笑,卻乖乖張嘴,眼底的寵溺快要溢出來:“也就你敢這么叫我。”
午后的陽光很暖,我靠在沈硯懷里看古籍,他則在一旁幫我整理舊照片——有我們在西境的合影,有老槐樹下的笑臉,還有他第一次給我做草莓布丁時,被奶油沾到鼻尖的傻樣。忽然,他翻到一張泛黃的照片,是我小時候在老槐樹下拍的,照片里的我手里拿著一片槐樹葉,笑得格外開心。
“原來那時候我就見過你。”他指著照片背景里的一個模糊身影,聲音里滿是驚喜,“那天我來老巷找父親,看到你在樹下撿樹葉,還想過去幫你,結果被父親拉走了。”
我愣住了,原來我們的緣分,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我抬頭看著他,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那時候沒跟我打招呼,可是你的損失哦。”
他低頭吻了吻我的指尖,語氣認真:“所以后來才要拼盡全力,把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
傍晚的時候,沈硯去廚房做飯,我跟著進去幫忙,卻被他推出廚房:“乖乖坐著等,你在這里只會添亂。”我不服氣,偷偷趴在門框上看他——他系著我買的草莓圖案圍裙,動作熟練地切著菜,陽光落在他身上,溫柔得像一幅畫。
吃飯時,他不停地給我夾菜,碗里很快堆成了小山。我故意噘嘴:“沈硯,你再這么喂我,我就要變成小胖子了。”
他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我:“胖點好,胖點更可愛,沒人跟我搶。”
夜深了,我們躺在院子里的搖椅上看星星。沈硯把我裹在毯子里,輕輕搖著搖椅,低聲給我講他小時候的事——講他第一次爬槐樹摔下來,講他母親給他做的槐花餅,講他第一次見到我時的心動。
“小梔,”他忽然開口,聲音溫柔,“明年春天,我們去紐約看槐花好不好?然后去海邊,去雪山,去所有我們約定過的地方。”
我靠在他懷里,點點頭,心里滿是安穩。原來最好的愛情,不是轟轟烈烈的誓言,而是細水長流的陪伴——是清晨的擁抱,是巷口的槐花糕,是廚房的煙火氣,是槐樹下的歲歲年年。
我知道,未來的日子里,不會再有危險,不會再有誤會,只有他和我,還有這滿院的槐花香,一起走過一年又一年,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