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那小屋,平時自己住著覺得還行,這會兒進(jìn)來兩位穿軍裝的,尤其陳向東那通身的氣派,頓時顯得這屋子更加簡陋和逼仄了。墻壁斑駁,家具破舊,唯一顯眼點的就是那張新打的書桌和上面堆著的幾本醫(yī)書,還有墻角那個嶄新的煤爐子。
陳向東進(jìn)屋后,目光快速而仔細(xì)地掃視了一圈,眉頭微微蹙起,眼神里的心疼和愧疚更深了。他沉默著,沒立刻坐下。
警衛(wèi)員小張則自動站在了門邊,身姿筆挺,眼神警惕地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陳叔叔,您坐,地方小,別嫌棄。”安平從床底下拖出唯一一張還算完整的凳子,用抹布擦了擦。他自己則坐在了床沿上。
陳向東這才坐下,腰桿依舊挺得筆直。他看著安平,嘆了口氣:“孩子,苦了你了。就住這地方……你爸媽要是知道……”他說不下去了,搖了搖頭。
安平笑了笑,沒接這話茬。苦不苦的,原主已經(jīng)受完了,他現(xiàn)在正往好日子里奔呢。他起身拿起暖水瓶,準(zhǔn)備倒水,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空如也。也是,他平時不怎么喝熱水。
“您稍等,我去燒點水。”安平有點不好意思。
“不用忙活了。”陳向東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我們坐坐就走。就是想來看看你,看看你過得怎么樣。”
就在這時,安平腦子里“叮”一聲。
【叮!父母戰(zhàn)友陳向東到訪,請宿主選擇接待與陳述方式:】
【選擇一:哭窮賣慘,博取最大同情與物質(zhì)幫助。獎勵:現(xiàn)金200元,全國糧票50斤。】
【選擇二:表現(xiàn)堅強,輕描淡寫,維持自尊。獎勵:高級茶葉一斤,軍用皮鞋票一張。】
【選擇三:客觀陳述,不夸大不隱瞞,巧妙點出院內(nèi)困境與易中海所為。獎勵:高級茶葉一斤,軍用手表票一張,陳向東好感度與信任度大幅提升。】
這還用選?安平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哭窮賣慘不是他的性格,而且顯得太低級。光表現(xiàn)堅強,那這位陳叔叔可能看看就走,留下點東西,以后關(guān)系也就淡了。他需要的是真正能改變現(xiàn)狀的助力,而不是一點施舍。唯有第三種選擇,既保持了尊嚴(yán),又能把該傳遞的信息傳遞出去,還能贏得這位顯然能量不小的長輩的真正看重。
“系統(tǒng),選三。”
他心思一定,臉上表情更坦然了些。他沒急著去說自己的事,反而問道:“陳叔叔,您跟我爸……以前在一個部隊?”
提起戰(zhàn)友,陳向東眼神里有了光,臉上也露出了回憶的笑容:“是啊,一個連隊。我是指導(dǎo)員,他是排長。你爸那小子,打仗不要命,是條好漢!就是脾氣軸,認(rèn)死理兒……”他絮絮叨叨地講了幾件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的趣事和驚險,安平靜靜地聽著,偶爾插問一句,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說著說著,陳向東話題又轉(zhuǎn)了回來,他看著這破屋子,語氣帶著探究:“小安啊,你跟陳叔叔說實話,你一個人在這院里,日子是怎么過的?有沒有什么難處?院里鄰居……對你還行?”
來了!關(guān)鍵問題來了。
安平臉上露出一種恰到好處的、混合著些許無奈和看開的笑容,他斟酌著詞語,語氣平緩,既不像是告狀,也不像是抱怨,更像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陳叔叔,日子嘛,湊合過著。以前是難了點,不過我現(xiàn)在長大了,也能自己掙口飯吃。前段時間,街道上照顧,給我找了個臨時工的活兒,能糊口。”
他先定了個“能自立”的調(diào)子,然后才話鋒微轉(zhuǎn):
“至于院里鄰居……怎么說呢,大部分都還行吧。就是……有件事,我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他故意猶豫了一下。
“講!有什么不能講的!”陳向東臉色嚴(yán)肅起來,“跟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安平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其實,前些年,好像也有人來院里打聽過我,說是爸媽以前的戰(zhàn)友。不過那會兒我還小,具體不太清楚。后來聽后院一位耳朵背的老太太偶然提起,說當(dāng)時是被院里的一大爺,就是易中海易師傅,給攔回去了。一大爺跟來人說,我這邊有親戚照顧,挺好的,不用他們操心……唉,可能一大爺也是好心,怕給叔叔阿姨們添麻煩吧。”
他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甚至還在最后給易中海“找補”了一句。但聽在陳向東這種經(jīng)歷過多少風(fēng)雨的人耳朵里,味道就全變了!
“易中海?”陳向東眉頭緊緊皺起,眼神瞬間銳利得像刀子,“他憑什么攔著?他算老幾?”一股壓抑的怒氣開始在他周身彌漫。他立刻意識到,當(dāng)年他們幾個戰(zhàn)友陸續(xù)回京后派人來找安平,為什么每次都石沉大海,原來根子在這!
安平像是被他的怒氣“嚇”到了一樣,連忙又“解釋”:“陳叔叔,您別生氣。一大爺可能……可能也是出于大院管理的考慮。他就是……有時候做事方法比較……比較喜歡替別人拿主意。就像前段時間,后院許大茂家的雞被偷了,偷雞的是中院賈家的孩子棒梗,人贓俱獲的。我想著不能看著孩子學(xué)壞,就說了幾句。結(jié)果一大爺就想把事情壓下去,說什么孩子還小,鄰里要團(tuán)結(jié),反倒怪我多事。還有中院的何雨柱同志,就是傻柱,脾氣急了點,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動手……當(dāng)然,最后事情都弄清楚了,該賠的賠,該道歉的道歉。”
他這一番話,看似在勸解,實則把易中海的“偏袒”、“和稀泥”、“道德綁架”,傻柱的“蠻橫”,賈家孩子的“偷竊”行為,全都“不經(jīng)意”地、卻又清晰地攤開在了陳向東面前。
沒有添油加醋,只是把事實擺出來。可越是這種平靜的敘述,越能讓聽者感受到安平之前在這個院里過的是什么日子——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被院里管事的刻意隔絕了外援,還要面對偏袒、蠻橫和偷竊,他能活到現(xiàn)在,還能保持這份不卑不亢,得多不容易?
陳向東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黑得跟鍋底一樣。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不自覺地攥成了拳頭,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他想象過安平過得不好,但沒想到這小小的四合院里,水竟然這么深,這么臟!一個管事大爺,竟然敢如此欺上瞞下,欺負(fù)烈士遺孤!
警衛(wèi)員小張感受到首長的怒氣,眼神也更加凌厲,像鷹隼一樣掃過門外那些若隱若現(xiàn)窺探的人影,嚇得幾個想湊近了聽墻根的婆娘趕緊縮回了脖子。
【叮!宿主選擇完成,獎勵已發(fā)放:高級茶葉一斤,軍用手表票一張,陳向東好感度與信任度大幅提升!】
安平感覺到陳向東看自己的眼神,從剛才的心疼、愧疚,又多了一種深深的贊賞和決斷。他知道,自己這番話,起作用了。
陳向東胸膛起伏了幾下,強行壓下怒火,他看著安平,一字一句地說道:“孩子,你受苦了。這事,叔叔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他猛地站起身,那股在戰(zhàn)場上磨礪出的殺伐氣勢瞬間充斥了整個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