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契之約
蘇昭寧第一次見到顧明川,是在城中村的公益畫室。初夏的蟬鳴漫過斑駁的磚墻,她蹲在畫架前調顏料,指尖剛觸到一支干涸的鈷藍,身后就傳來清潤如晨光的聲音:“顏料要加松節油稀釋,比例1:3,你看這管壁上的刻度,之前有人標過配比。”
她回頭,撞進一雙盛著柔光的眼。男人穿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袖口沾著淡紫色的顏料,懷里抱著本攤開的《哥林多后書》,書頁停在“那吩咐光從黑暗里照出來的神”那一節,書脊上貼著張極小的十字架貼紙。“我叫顧明川,”他指了指她面前空白的畫布,“你是來教孩子們畫畫的志愿者?看你調顏料的手法,像是第一次來。”
蘇昭寧愣住。作為美術學院的研究生,她最近總陷在自我懷疑里——主導的“困境兒童藝術療愈”項目募集不到資金,合作的機構催著停辦;帶孩子們畫畫時,有個自閉癥男孩總把顏料涂滿整張畫布,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引導;連導師都勸她“別浪費時間在這些沒回報的事上”。她像塊被黑暗包裹的畫布,直到上周在教堂聽到牧師講《哥林多后書》4章,那句“光從黑暗里照出來”像支畫筆,在她心里描出微光,才讓她找到這處公益畫室,想試著用色彩為孩子點亮一點光,卻沒想過會遇到這樣一個人。
“我叫蘇昭寧,”她攥緊手里的畫筆,指尖沾著未調好的顏料,“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有些孩子被困在黑暗里,我卻連一束光都遞不進去?就像我想幫他們用色彩表達自己,卻連理解他們的畫都做不到。”
顧明川放下圣經,從帆布包里取出一本畫冊,里面是他帶孩子們畫的作品——有個失明的小女孩,用觸覺分辨顏料的質感,畫出了“彩虹的溫度”;那個總涂滿畫布的自閉癥男孩,在他的引導下,畫出了“媽媽的懷抱”,深藍色的底色里藏著一點暖黃。“你看這幅畫,”他指著男孩的作品,“孩子的黑暗不是空無一物,而是藏著沒被看見的光。就像經文里說的,‘神吩咐光從黑暗里照出來’——我們要做的不是強行‘照亮’,而是陪著他們,等他們自己把心里的光畫出來。”
他的話像松節油化開顏料,慢慢暈染了蘇昭寧心里的焦慮。那天他們在畫室待了一下午,陽光從天窗漏下來,在畫布上投下移動的光斑。她說起為項目奔波的日子:跑了十幾家企業拉贊助,卻都被以“收益太低”拒絕;深夜在畫室整理孩子的作品,看著那些扭曲的線條,忍不住掉眼淚。顧明川則講起他的經歷——三年前放棄了畫廊的工作,來這里當志愿者,最初連房租都交不起,靠教會弟兄姐妹的幫助撐下來;有次畫室面臨拆遷,他帶著孩子們在墻上畫了幅巨大的“光從黑暗里來”,感動了房東,最終保住了畫室。“你看那個畫畫的小女孩,”他指著角落里的女孩,“她之前連畫筆都不敢碰,現在能主動畫全家福——神既然賜了光,就不會讓黑暗一直停留。”
“下周畫室要辦‘光的印記’畫展,”顧明川收拾畫具時忽然說,“會邀請孩子的家長和公益機構的人來,墻上會掛‘一切都是出于神’的經文。你要是有空,來幫忙布置吧,或許能讓更多人看見孩子心里的光。”
蘇昭寧猶豫了兩天。直到周五晚上,她在宿舍翻看那個自閉癥男孩的畫稿,發現他在每張畫的角落都畫了個小小的十字——原來孩子心里早就有光,只是她沒看見。她忽然想起《哥林多后書》5章的“他藉著基督使我們與他和好”,或許她和孩子之間的“隔閡”,只是需要用更多的耐心去“和好”。于是周六清晨,她帶著自己的畫具,走進了公益畫室。
畫展的布置格外溫馨,每張畫下面都貼著孩子的心里話。蘇昭寧站在男孩的“媽媽的懷抱”前,看著家長們駐足討論,忽然聽見男孩的媽媽小聲說:“我從來不知道,他心里是這么想我的。”顧明川走到她身邊,遞來一杯熱咖啡:“你看,這就是光的力量——不僅照亮孩子,也照亮家長。我們做的事,從來都不是‘沒回報’,而是在傳遞神的光。”
從那以后,蘇昭寧成了畫室的常駐志愿者。她會在周末跟著顧明川帶孩子畫畫,把藝術療愈的專業知識用在教學里;顧明川則會陪她修改項目計劃書,用自己的資源幫她聯系公益基金會。他們的相處像顏料與畫布,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溫柔的印記,每一個瞬間都藏著神的預備。
深秋的時候,“困境兒童藝術療愈”項目終于拿到了基金會的資助,畫室也搬進了更大的空間。揭牌那天,孩子們圍著蘇昭寧和顧明川,把自己畫的“光”送給他們。顧明川走到蘇昭寧身邊,從口袋里取出一枚用彩銀打造的戒指,戒指內側刻著“光契”兩個字:“昭寧,神讓我們在黑暗與光的交匯處相遇,是要我們一起做‘勸人與他和好’的工作。我想和你一起,把這束光傳下去,讓更多孩子和家庭,都能在光里與神、與彼此和好,你愿意嗎?”
蘇昭寧含淚點頭。他們的婚禮在新畫室舉行,牧師捧著圣經,誦讀著《哥林多后書》4:6:“那吩咐光從黑暗里照出來的神,已經照在我們心里,叫我們得知神榮耀的光顯在耶穌基督的面上。”那天孩子們用顏料在墻上畫了道巨大的彩虹,陽光透過落地窗,在彩虹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像神親手撒下的恩典。
婚后,他們一起成立了“光契藝術公益中心”,不僅帶困境兒童畫畫,還為家長提供親子溝通課程,中心的墻上掛著三幅經文拓片:“光從黑暗里照出來”“賜給我們圣靈作憑據”“藉著基督使我們與他和好”。
有天下午,一個單親媽媽帶著女兒來中心,女孩躲在媽媽身后,不肯靠近畫架。媽媽紅著眼眶說:“孩子爸爸走后,她就再也不畫畫了,總說‘世界是黑的’。”
蘇昭寧蹲下身,拿出一盒熒光顏料:“我們一起畫‘會發光的星星’好不好?即使在黑夜里,星星也會亮,就像神的光,永遠不會消失。”顧明川則坐在旁邊,給她們讀《哥林多后書》5章的經文,慢慢引導女孩說出心里的感受。
幾周后,女孩不僅重新拿起了畫筆,還畫了幅“全家福”,畫里的爸爸變成了天上的星星,正對著她笑。媽媽抱著畫,哽咽著說:“謝謝你們,讓我們母女倆,終于能和過去的傷痛和好。”
又過了幾年,蘇昭寧和顧明川有了一對兒女,兒子叫“顧沐光”,取“沐浴神的光”之意;女兒叫“蘇契恩”,記念神的恩典與契約。每次帶孩子們來中心,他們都會指著墻上的經文,告訴孩子們:“神把光放進我們心里,不是讓我們自己藏著,而是要我們把光傳給更多人。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不只是為了活著,更是為了做‘光的使者’,讓更多在黑暗里的人,都能遇見神的光。”
孩子們漸漸長大,兒子成了一名藝術療愈師,繼承了父母的公益事業;女兒則成了一名記者,專門報道困境兒童的故事,讓更多人關注“光的傳遞”。有次女兒寫的報道獲得了獎項,她在領獎臺上說:“我的父母教會我的,不只是畫畫的技巧,更是‘光契之約’的真理——人類繁衍的意義,不是生命的簡單延續,而是讓神的光在世代里傳遞,讓每一個人都能成為照亮他人的光,讓更多黑暗,都能因這光變為光明。”
公益中心的畫室依舊充滿色彩與笑聲,孩子們的畫筆每年都會畫出新的“光”,照亮一個又一個家庭。蘇昭寧和顧明川常常坐在畫室的窗邊,翻看當年那本《哥林多后書》,指尖劃過“一切都是出于神”那句經文時,總會想起初見的那個午后——原來神早已用“光”的紐帶,把他們連在一起,讓他們在“光契之約”里相遇,又一起把這份約,寫成了跨越世代的愛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