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清風觀的山門就悄悄開啟。陸驚寒、沈清歡、沈硯秋與玄機子四人,換上了道童準備的粗布衣裳,背著簡單的行囊,借著晨霧的掩護,沿著后山小路往山下走。
玄機子走在最前,手里握著一根木杖,看似年邁,腳步卻穩健有力——他自幼在青峰山上長大,對這條小路的每一塊石頭、每一棵樹木都了如指掌。“前面轉過彎就是‘一線天’,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大家小心腳下,別踩空了。”玄機子輕聲提醒,木杖在地上敲了敲,示意眾人跟上。
沈硯秋的腿傷雖未痊愈,但經過幾日的休養,已能正常行走。他扶著蘇小棠——出發前,蘇小棠執意要跟著,說自己能幫忙照看行囊,還能給大家打掩護,幾人拗不過他,只好帶上他。“小棠,要是累了就說,我們歇會兒再走。”沈硯秋柔聲說。
蘇小棠搖了搖頭,小手緊緊抓著沈硯秋的衣角:“我不累,沈大哥。我爹說過,遇到困難不能退縮,我要跟你們一起,打敗壞人。”
陸驚寒聽到這話,回頭笑了笑:“小棠真勇敢,等這件事結束,我一定帶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樓,吃你最愛吃的糖葫蘆。”
蘇小棠眼睛一亮,用力點頭:“好!我等著!”
幾人說說笑笑,倒也沖淡了幾分趕路的疲憊。穿過“一線天”,晨霧漸漸散去,遠處的小鎮隱約可見。玄機子停下腳步,從行囊里掏出幾張易容用的面皮:“前面就是小鎮,知府的人肯定還在搜捕,我們得換個模樣,免得被認出來。”
陸驚寒接過一張面皮,熟練地貼在臉上——他在京城時,曾跟著父親的手下學過易容,動作還算熟練。沈清歡和沈硯秋也跟著玄機子的指點,貼好面皮,瞬間變成了幾個普通的村民模樣。蘇小棠則被玄機子換上了一身虎頭鞋和布衫,看起來像個跟著大人趕集的孩子。
“好了,我們走吧。”玄機子整理了一下衣襟,率先朝著小鎮走去。
小鎮的入口處,果然有幾個官兵在盤查,手里拿著通緝令,仔細打量著進出的人。陸驚寒幾人混在趕集的村民中,慢慢往前走。沈清歡悄悄握住玄劍的劍柄,若是官兵起疑,她也好隨時應對。
“站住!你們是哪里來的?要去干什么?”一個官兵攔住了玄機子,目光警惕地在幾人身上掃過。
玄機子拱了拱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官爺,我們是山里的獵戶,這幾日山里沒什么獵物,就想著來鎮上賣點草藥,換點糧食。”他說著,從行囊里掏出一小包草藥,遞了過去。
官兵接過草藥,翻了翻,又看了看幾人的模樣——玄機子扮成了滿臉皺紋的老獵戶,陸驚寒和沈硯秋是壯實的年輕漢子,沈清歡則是個面色黝黑的村姑,蘇小棠躲在玄機子身后,怯生生的,看起來沒什么異常。“行了,走吧,別在鎮上惹事。”官兵揮了揮手,放幾人進去。
幾人松了口氣,跟著村民走進小鎮。玄機子邊走邊低聲說:“我們先去鎮上的‘福來客棧’,那里是清風觀在鎮上的聯絡點,掌柜的會幫我們安排馬車,送我們去附近的門派。”
福來客棧就在小鎮的中心,門面不大,卻很干凈。幾人走進去,掌柜的是個中年漢子,看到玄機子,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立刻迎了上來:“幾位客官,要住店還是吃飯?”
“住店,要一間上房。”玄機子說著,悄悄比了個暗號。
掌柜的會意,領著幾人上了二樓,進了一間客房。關上門后,掌柜的立刻躬身行禮:“道長,您怎么來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情況緊急。”玄機子沉聲道,“我們要去附近的武當分舵和峨眉別院求援,需要一輛馬車,還要幾張通關文牒,你能幫忙準備嗎?”
掌柜的點頭:“沒問題。馬車我這就去準備,通關文牒我托人去辦,半個時辰后就能送來。只是知府的人在鎮上查得緊,馬車只能從后門走,你們得小心些。”
“好,那就麻煩你了。”玄機子道了謝。
半個時辰后,掌柜的果然帶著通關文牒和馬車夫來了。“馬車已經在后門等著了,車夫是我的心腹,可靠得很。”掌柜的將通關文牒遞給陸驚寒,“這是去武當分舵和峨眉別院的通關文牒,上面蓋了官府的印,應該能蒙混過關。”
陸驚寒接過通關文牒,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后,說道:“多謝掌柜的。若是日后有需要,清風觀定不會忘了你的幫忙。”
幾人跟著掌柜的從后門出去,果然看到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巷子里。車夫是個中年漢子,看到幾人,點了點頭:“幾位客官,上車吧,我送你們去武當分舵。”
幾人上了馬車,蘇小棠第一次坐馬車,好奇地掀開窗簾,看著外面的街道。沈清歡坐在他身邊,輕輕按住他的手:“小棠,別掀開窗簾,免得被官兵看到。”
蘇小棠吐了吐舌頭,乖乖放下窗簾。馬車緩緩駛出小巷,朝著小鎮外走去。出了小鎮,道路漸漸寬敞起來,車夫加快了車速,朝著武當分舵的方向趕去。
馬車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忽然,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陸驚寒掀開窗簾一角,看到遠處有十幾名官兵騎著馬,朝著馬車的方向趕來,為首的正是之前在小鎮入口盤查的那個官兵。“不好,我們被盯上了!”陸驚寒沉聲道。
玄機子也皺起眉:“肯定是掌柜的那里出了問題,或者是我們的易容被識破了。車夫,能不能再快些?”
車夫用力甩了一鞭馬:“客官放心,我盡量!只是前面有個岔路口,左邊是去武當分舵的路,右邊是條小路,能通往一片樹林,我們可以去樹林里躲躲。”
“走小路!”陸驚寒果斷道,“官兵騎馬,在樹林里行動不便,我們有機會甩掉他們。”
車夫應了一聲,趕著馬車拐進右邊的小路。小路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林,樹枝時不時刮到馬車,發出“沙沙”的聲響。身后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官兵的呼喊聲也清晰可聞:“前面的馬車停下!再不停下,我們就放箭了!”
“不好,他們要放箭!”沈清歡說著,拔出玄劍,撩開車簾,警惕地看著身后。
就在這時,一支箭朝著馬車射來,直奔車夫的后背。陸驚寒眼疾手快,一把將車夫拉進馬車,銀劍同時出鞘,將箭挑飛。“多謝公子!”車夫嚇得臉色蒼白,感激道。
“別客氣,趕緊趕車!”陸驚寒說著,探出身子,銀劍在手中挽出一道寒光,朝著追來的官兵射去——他沒有傷人,只是想逼退他們。
官兵們沒想到馬車上的人會武功,一時有些慌亂,放慢了速度。車夫趁機加快車速,趕著馬車沖進樹林深處。樹林里樹木密集,馬車行駛得越來越困難,身后的馬蹄聲也漸漸遠了些。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馬車太顯眼,遲早會被追上。”沈硯秋說道,“我們不如棄車,鉆進樹林里,憑著我們的腳力,應該能甩掉官兵。”
玄機子點頭:“好主意。車夫,你先趕著馬車往前面走,引開官兵,我們鉆進樹林,在前面的山神廟匯合。”
車夫猶豫了一下:“可是客官,你們……”
“別擔心我們,你自己也要小心。”陸驚寒說著,從行囊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車夫,“這點銀子你拿著,若是遇到危險,就趕緊跑,不用管我們。”
車夫接過銀子,感動地點了點頭:“好,客官你們放心,我一定引開官兵!”
幾人下了馬車,車夫趕著馬車繼續往前跑,陸驚寒、沈清歡、沈硯秋、玄機子則帶著蘇小棠,鉆進了樹林深處。樹林里枝葉茂密,陽光很難照進來,地面上鋪滿了腐葉,踩上去悄無聲息。
沈清歡走在最前,用劍撥開擋路的樹枝,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確認沒有官兵追來。蘇小棠緊緊跟著玄機子,小手抓著玄機子的衣角,雖然有些害怕,卻沒敢哭出聲。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幾人終于看到了山神廟的影子。山神廟不大,看起來有些破舊,廟門虛掩著。玄機子上前,輕輕推開廟門,確認里面沒人后,才讓眾人進去。
“我們先在這歇會兒,等天黑了再走。”玄機子說著,找了個干凈的角落坐下,“官兵肯定還在樹林里搜捕,白天出去太危險。”
幾人點了點頭,紛紛坐下休息。沈清歡從行囊里掏出干糧,分給眾人:“大家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等天黑了,我們就去武當分舵,只要見到武當分舵的舵主,我們就安全了。”
蘇小棠接過干糧,小口吃著,忽然想起什么,對陸驚寒說:“陸大哥,那個車夫會不會有危險啊?官兵會不會抓到他?”
陸驚寒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不會的。車夫熟悉這一帶的地形,肯定能甩掉官兵。而且他只是個普通的車夫,官兵就算抓到他,也問不出什么,過幾天就會放他走的。”
蘇小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專心吃著干糧。山神廟里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和幾人的呼吸聲。幾人吃完干糧,靠在墻壁上休息,養精蓄銳,準備天黑后繼續趕路。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玄機子起身,走到廟門口,看了看外面的情況,說道:“天黑了,我們可以走了。大家跟緊我,別走散了。”
幾人起身,跟著玄機子走出山神廟,朝著武當分舵的方向走去。夜色中的樹林格外安靜,只有幾人的腳步聲和偶爾傳來的蟲鳴。沈清歡握著玄劍,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生怕再遇到官兵。
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鐘聲——是武當分舵的鐘聲!幾人心中一喜,加快了腳步。又走了半個時辰,武當分舵的輪廓終于出現在眼前。分舵的大門緊閉,門口有兩名弟子在站崗,看到幾人,立刻警惕地問道:“來者何人?深夜至此,有何目的?”
玄機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貧道清風觀玄機子,有事求見貴舵舵主,還請通報一聲。”
站崗的弟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說道:“請幾位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沒過多久,舵主親自迎了出來。他看到玄機子,立刻拱手行禮:“道長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要事?”
“舵主,此事關乎天下安危,我們進里面說。”玄機子沉聲道。
舵主會意,領著幾人進了分舵,來到一間議事廳。關上門后,玄機子才將藩王謀逆、準備在江南起兵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舵主,還拿出了吳頭領的供詞和陸大人的密信。
舵主看完供詞和密信,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沒想到藩王竟有如此野心!道長放心,武當派向來以守護天下為己任,定會出兵相助。我這就召集分舵弟子,明日一早就隨你們去清風觀,再聯系總舵,讓總舵派更多弟子來江南,守住要道,阻止藩王叛軍北上。”
幾人聞言,松了口氣。陸驚寒說道:“多謝舵主仗義相助。只要各大門派齊心協力,定能阻止藩王的陰謀,還天下一個太平。”
舵主點頭:“陸公子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今夜幾位就在分舵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幾人在武當分舵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舵主果然召集了百名弟子,準備隨他們去清風觀。臨行前,舵主還寫了一封信,讓弟子快馬加鞭送往武當總舵,請求支援。
幾人騎著馬,帶著武當弟子,朝著清風觀的方向趕去。一路上,他們又遇到了前來支援的峨眉別院弟子——原來玄機子在去武當分舵的路上,已派人給峨眉別院送了信。
看著越來越多的江湖弟子加入,陸驚寒、沈清歡和沈硯秋心中充滿了希望。他們知道,只要繼續聯合更多的江湖勢力,就一定能在藩王起兵前,做好準備,守住江南要道,為陸大人在京城爭取時間,徹底粉碎藩王的謀逆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