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內氣氛驟然緊繃。
周彪,乃是攝政王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愛將,掌控著部分京城防務,位置關鍵。
王掌司熟悉宮中內務,且有職權能調動宮女太監。
“縱火案的真兇是王掌司和周將軍?”
“能在戒備森嚴的京城和皇宮多處同時精準放火,必然是熟悉宮庭和京城的人,而周將軍和王掌司就可以。”
“火勢能如此精準而迅猛,唯有能自由出入宮闈、掌控京中防務、并且能在混亂中迅速調動力量的人,方能做到!”
皇帝目光一凝,看向攝政王:“此事你可知曉?”
商見耀面色不變,甚至未曾看向那所謂的密報,只是微微躬身,語氣平淡無波:“回陛下,臣近日忙于整頓吏部考功,對京畿衛戍具體事務,并未過多關注。若周彪果真涉案,自當依法嚴懲,以正國法。”
他反應平靜,仿佛周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名字。
墨瀾序心中冷笑,繼續加碼:“父皇,據查,周彪之所以膽大包天,皆因背后有人許諾重利,并以其家人性命相脅!而能驅使周彪此等將領,又能精準把握縱火時機者,朝中……恐怕寥寥無幾!”
他這番話,沒有直接點名,卻將懷疑的矛頭,精準地引向了有能力、有動機策劃這一切的既得利益者商見耀!
蘇清言適時上前一步,聲音清越,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淡然:“陛下,貧道此前查案,便覺此案背后似有無形大手操控,脈絡清晰卻難以追溯源頭。如今觀之,周彪將軍位高權重,若非有更高位者許諾或脅迫,豈會行此抄家滅族之事?”
壓力,如同無形的山巒,轟然壓向商見耀。
然而,攝政王依舊穩如泰山。他甚至沒有去看楚王和蘇清言,只是直面皇帝,眼神坦蕩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凝重:
“陛下,楚王與蘇羞士所言,確有道理。周彪若真涉案,其背后定然有人。”他話鋒陡然一轉,語氣變得鏗鏘有力,“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謹慎!焉知這不是某些人,故意拋出周彪這顆棋子,行那栽贓嫁禍、挑撥離間之計?意圖借此扳倒忠良,擾亂朝綱,其心可誅!”
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利劍般射向楚王和蘇清言,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壓:“楚王!蘇修士!你們口口聲聲證據確鑿,指向本王!那本王倒要問問,你們有何鐵證?莫非僅憑揣測,就要定一位親王、一位攝政大臣的罪嗎?!這豈是治國之道?!這分明是黨同伐異,構陷忠良!”
他這一番反客為主,厲聲質問,氣勢驚人,瞬間將“被告”變成了“控方”,將“查案”上升到了“黨爭”的高度!
皇帝眉頭緊鎖,他生性多疑,攝政王的話,確實擊中了他內心最深的忌諱,最怕臣子結黨營私,互相傾軋。
“傳周將軍和王掌司來覲見。”
立即有人去找周將軍和王掌司,但沒多久,殿外傳來急促腳步聲,一名長史官不顧禮儀闖入,噗通跪地,高舉一份信函,聲音悲憤:“陛下,周彪將軍和王掌司畏罪自盡了!這是他們留下的……絕筆信!”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封信上。
楚王臉色震驚地看著商見耀,隨后看了蘇清言一眼。
蘇清言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沖他挑了下眉。
她就知道商見耀會暗示王掌司“主動”站出來,承認自己貪污庫銀,為了不被人發現,才讓人放火掩飾,并“羞愧自盡”。
攝政王這一番緊急“切割”,看似保全了自己,實則讓攝政王在宮中和京畿的勢力受到了不小的創傷,損失了幾個心腹,元氣大傷。
此計,未動一刀一兵,便借皇帝之手,逼得商見耀自斷臂膀。
內侍接過兩人畏罪自盡留下的絕筆信,呈給皇帝。
皇帝快速瀏覽,臉色變幻。
信中,兩人都承認了自己因貪墨軍餉被楚王麾下某人抓住把柄,被迫參與縱火,事后又因恐懼而協助掩蓋,與旁人無涉,最后“悔恨交加”,以死謝罪。
商見耀適時地露出“震驚”與“痛心”之色,跪伏于地,聲音沉痛:“陛下!臣馭下不嚴,竟讓此等敗類混入京畿衛戍,釀成大禍,臣有失察之罪,請陛下責罰!”
他干凈利落地舍棄了周彪這顆重要的棋子,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小人蒙蔽、同樣深受其害的忠臣形象。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攝政王,又看看面色難看的墨瀾序和沉默的蘇清言,心中已然明了。真相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
“夠了!”皇帝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周彪罪有應得,既已伏法,此事就此作罷!攝政王御下不嚴,罰俸一年,以示懲戒。至于京畿衛戍副統領一職……”他目光掃過楚王和攝政王,“由……由兵部另行推舉人選,朕親自裁定。”
退出養心殿,墨瀾序走到蘇清言身側,低聲道:“既然你算準了攝政王不會反撲,為何不一舉將他拿下?”
蘇清言瞥了他一眼:“殿下想一口吞下一條大肥魚,不怕被遇刺扎到嗎?這次斷他一臂,已經收獲不小了。來日方長,慢慢瓦解攝政王的勢力才是上上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走在前方的攝政王,在無人看到的角落,眼神陰鷙如冰,袖中的拳頭死死攥緊。
自從蘇清言來了京城,他屢次受挫,這次還損失了兩名心腹大將。
蘇清言……楚王……此仇,本王記下了!
他損失的不僅僅是兩個心腹,更是他在京畿防衛體系中的重要一環。這筆賬,他遲早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蘇清言回到自己房間,就在回憶劇情,如何利用先知劇情打消皇上對她的忌憚。
在朝堂上,她清晰地感受到,龍椅上那位病弱的帝王,看向她的目光中,審視與忌憚并未隨著她的立功而減少,反而因她展現出的“能量”而愈發深沉。
她知道,必須再下一劑“猛藥”,徹底扭轉皇帝的這種心態。
她要讓皇帝知道她是“受天意”而非“操控天意”,這件事要對天下百姓好,又要對皇上有利,然后讓皇帝降低對她的戒心,并且親封她做國師。
原著中,在這個時間節點,天耀王朝的龍興之地,江淮流域,將因連月暴雨,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洪災,堤壩潰決,良田盡毀,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最終演變成一場動搖國本的巨大危機,最后由男女主聯手解決。
如今,她要將這場災難,變成自己的“登云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