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她手腕微動。
一股更加磅礴的巨力,如同火山噴發,從天子之劍的劍身上轟然爆發!
“鐺——!”
緋村新一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那股沛莫能御的力量將“影秀”狠狠彈開。
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向后倒飛出去,雙腳在堅硬的柚木地板上犁出兩道深深的劃痕,直到后背重重撞在艦橋的金屬墻壁上,才勉強停下身形。
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涌上,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他抬起頭,用一種看待鬼神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那個緩緩收劍,依舊站在原地的女人。
周圍的共和國衛兵和軍官們,包括姚青在內,也從那電光石火的驚變中回過神來,臉上寫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與無法掩飾的震驚。
他們看到了什么?
總統閣下……竟然以劍術,正面擋住了那個魔神般刺客的必殺一擊?
無人知曉,沐瑤的強大,從來不只在于那超越時代的智慧與謀略。
三年前,當她決意要將這個腐朽的世界徹底顛覆之時,她便明白,個人的武力,在某些關鍵時刻,是無可替代的最終底牌。
她從不將自己的安全,完全寄托于他人之手。
從那時起,她便開始了對自己身體的改造與錘煉。
她所修習的,并非世間任何一種已知的功法。
憑借著系統賦予的【醫學天花板】技能,她對人體經絡、氣血運行的理解,早已超越了時代。
她將前朝皇室留下的內功心法拆解融合,靠著【奇門遁甲】的術,自創出的內功心法,霸道無匹,講究以最直接、最有效率的方式,榨取天地間的能量,化為己用。
而她的劍法,更是隨心所欲,集百家之長,融會貫通。
在她的獨立位面中,她曾拆解過無數武術流派,從東方的刀劍槍棒,到西方的擊劍格斗,包括朝和國的劍道,她所追求的,不是某個流派的極致,而是所有殺人技巧的本質。
她的劍,沒有固定的招式,唯一的準則,便是“勝利”。
毫無疑問,沐瑤如今的武功,早已不在當初的蕭逸塵、陳慶之之下。
只是這份力量,如同她那些隱藏在水面下的龐大計劃一般,從未輕易示人。
直到今天,直到這個來自舊時代的最后武士,用他的生命作為祭品,闖到了她的王座之前。
“再來?!便瀣帉χp村新一,勾了勾手指。
那姿態,充滿了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呃啊啊啊啊——!”
極致的羞辱,徹底點燃了緋村新一心中最后的瘋狂。
他發出一聲壓抑著無盡悲憤的怒吼,身體再次化作一道殘影,主動發起了攻擊!
飛天御龍流·龍巢閃!
他手中的“影秀”,在一瞬間化作了漫天刀光,如同狂風暴雨,從四面八方籠罩向沐瑤周身的所有要害。
那不再是一把刀,而是一張由無數道鋒銳刀氣編織而成的、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
然而,面對這神乎其技的劍術,沐瑤的應對,簡單到近乎粗暴。
她不閃不避,手中的天子之劍同樣舞成一團光幕。
但她的劍法沒有緋村新一那般精妙絕倫,她只是憑借著那浩瀚無匹的內力,將劍使得密不透風,如同一個絕對防御的鐵壁。
“叮叮叮叮叮叮——!”
一連串密如驟雨般的金鐵交鳴聲,在艦橋內瘋狂炸響!
火星四濺,氣勁四射!
緋村新一的每一次斬擊,都精準地刺向沐瑤防御的空隙,但每一次,都會被那柄古劍上附著的、厚重如山岳的內力硬生生震開。
他的劍術,明明在沐瑤之上,可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用繡花針去刺穿城墻的孩童,每一次攻擊,都顯得那么的無力。
他的身體太過矮小了。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浮現。
飛天御龍流的許多奧義,都需要足夠的身高和臂展,才能將“神速”與“力量”的結合發揮到極致。
而他一米五的身高,成了此刻最致命的短板。
他無法完全發揮出這個流派的全部威力。
劍術雖勝,力量卻被絕對壓制。
沐瑤真正做到了“一力破萬法”。
“太慢了!”
“太弱了!”
“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劍術嗎?這就是朝和國最后的希望?”
沐瑤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毒針,一句句刺入緋村新一的耳膜。
她的劍勢陡然一變,不再是一味防守,而是展開了狂風暴雨般的反擊!
她的劍法大開大合,毫無章法可言,每一劍都攜帶著萬鈞之力,逼得緋村新一節節敗退。
他那精妙的身法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失去了作用,只能狼狽地格擋、閃避,原本行云流水的劍勢,變得支離破碎。
“鏘!”
又一次沉重的對撞,緋村新一握刀的虎口徹底崩裂,鮮血染紅了刀柄。
“影秀”幾乎脫手飛出。
他知道,自己輸了。
再這樣下去,不出十招,自己就會力竭而被殺。
不!
我不能死在這里!
柳生先生、千葉先生……那一百四十一名同伴用生命為他鋪就的道路,還沒有走到盡頭!
緋村新一的眼中,閃過一絲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還有最后一招。
一個賭上一切的騙局。
電光石火之間,他故意賣出一個巨大的破綻,仿佛因為力竭而中門大開。
他手中的“影秀”以一種孤注一擲的姿態,用盡全身力氣,直劈沐瑤的面門。
這一劍,看似是他最后的掙扎,威勢驚人,卻破綻百出。
沐瑤的眼中,閃過一絲預料之中的譏誚。
困獸之斗,黔驢技窮。
她甚至懶得用劍去格擋,只是微微側身,便輕易地讓過了這看似致命的一劍。
同時,她手中的天子之劍如毒蛇出洞,直刺緋村新一空門大開的胸膛。
這一劍,足以將他當場格殺。
然而,就在沐瑤的劍即將刺入他胸膛的那一剎那。
異變陡生!
緋村新一那劈出的“影秀”,竟是虛招!是誘餌!
他真正的殺招,是他那一直懸于腰間的、樸素的黑漆刀鞘!
就在與沐瑤錯身而過的瞬間,他左手閃電般握住刀鞘,以鞘為刀,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狠狠地、自下而上地撞向沐瑤握劍的手腕!
飛天御龍流·鞘當!
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手锏!用真刀做餌,騙取對方的必殺一擊,再用刀鞘這意想不到的武器,擊打對方的要害,造成瞬間的麻痹與僵直!
只要能爭取到哪怕零點一秒的時間,他就能反手拔刀,完成最后的“龍翔閃”!
沐瑤上當了!
緋村新一的眼中,爆發出狂喜與希望的光芒!
然而,他看到的,是沐瑤臉上那抹愈發濃郁的、冰冷到極點的嘲弄。
她仿佛早就料到了他這最后的、隱藏至深的殺招。
在緋村新一的刀鞘即將撞上她手腕的千鈞一發之際,沐瑤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緋村新一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她竟然……松開了手中的天子之劍。
那把象征著皇權的古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無力地向地面落去。
她放棄了抵抗?
不!
就在緋村新一因為這意外的變故而出現瞬間愕然的剎那,他看到,沐瑤那只空出來的右手,閃電般探入了自己那身白色海軍制服的衣襟之內。
當她的手再次伸出時,手中多出了一件他從未見過的、通體漆黑、造型奇特的金屬造物。
那不是刀,也不是劍。
那是一個小巧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兇器。
緋村新一甚至來不及去思考那是什么東西。
他只看到,那個女人將那件兇器的前端,對準了自己。
然后,她不講武德地,扣動了上面的一個機括。
“砰——!”
一聲與刀劍交鳴截然不同的、沉悶而暴虐的巨響,在死寂的艦橋內轟然炸開!
一團橘紅色的火光,在沐瑤的手中驟然綻放。
緋村新一感覺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柄無形的、燒紅的鐵錘狠狠地砸中。
一股巨大的、無可抗拒的動能,將他整個人向后推去。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胸口。
那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血洞。
沒有劇痛,只有一種瞬間傳遍四肢百骸的麻木與冰冷。
他手中的刀鞘,無力地滑落。
他那即將完成的、賭上了一切的拔刀術,也永遠地,停留在了起手式。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個女人緩緩放下了手中那件冒著青煙的兇器,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漠得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的表情。
她的紅唇輕啟,用她說的最字正腔圓的一句朝和語,為這場不對等的處刑,畫上了最后的句號:八嘎!
緋村新一的身體,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柚木地板上。
鮮血,從他身下迅速蔓延開來,染紅了他黑色的夜行衣,也染紅了他那張俊美得如同少年的臉。
那雙曾經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眸子,此刻正迅速地黯淡下去,倒映著艦橋頂上那冰冷的光源,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死了嗎……
這就是……我的結局嗎……
柳生先生……心小姐……
在下……沒能完成約定……
對不起……
意識,墜入了無邊的黑暗。
艦橋內,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結束了?
那個如同鬼神般強大,讓一百四十一名劍道高手心甘情愿為其赴死,甚至一度將總統逼入“絕境”的男人,就這樣……被一槍,解決了?
這算什么?
決斗?
不,這根本不是決斗。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充滿了惡意的戲弄。
沐瑤緩緩走到緋村新一的尸體旁,垂下眼簾,俯瞰著這個被她親手終結的、來自舊時代的最后武舍。
她彎下腰,撿起了那把掉落在一旁的“影秀”。
她拔出刀,看著那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刀刃,點了點頭。
“不錯的刀?!?/p>
然后,她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用一種扔垃圾般的隨意姿態,將這把價值連城、承載著無數亡魂的名刀,扔進了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黑色大海。
“撲通”一聲輕響,仿佛是為一個時代的徹底落幕,敲響了最后的喪鐘。
“戰爭,從來不是請客吃飯,更不是比誰的劍術更高明?!?/p>
沐瑤轉過身,目光掃過艦橋內每一個神情復雜的下屬,聲音冰冷而清晰,像是在給他們上著一堂最深刻、也最殘酷的實踐課。
“戰爭,是工業的碾壓,是科技的代差,是政治的延伸。”
“永遠不要用你們的愛好,去挑戰敵人吃飯的本事。也永遠不要用所謂的‘榮譽’和‘公平’,去束縛你們的槍炮。”
“我讓你們看這場戲,不是為了讓你們欣賞一場精彩的決斗。而是要讓你們記住,當你們的敵人還在抱著他們那可笑的武士刀,妄圖用精神戰勝鋼鐵時,你們應該做的,只有一件事——”
她頓了頓,抬起手,用拇指輕輕擦去手槍上沾染的一絲硝煙,眼神中是睥睨天下的傲慢與冷酷。
“開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