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胎息?”
入門已是非凡,而入門之后,居然還有半步之遙的說法么?
下方眾人,尤其如溫體仁、盧象升等悟性較高者,皆在心中默念此四字。
感受到了修行者的嚴謹。
“唯有持之以恒,不斷以功法引導,采攝對應靈氣……”
“直至靈力存留于靈竅之內,首次充盈圓滿。”
“方是真正踏入【胎息一層】,有施展法術的資格。”
隨著最后一句闡述落下。
崇禎身影無聲無息地再次凝實,端坐于九龍御座之上,仿佛從未離開過。
尚沉浸在大道玄妙中的眾臣悚然一驚,隨即,在極致敬畏地驅使下,他們伏地跪拜道:
“陛下圣恩!”
“仙法玄妙,通天徹地。”
“臣等五體投地!”
無需有誰帶領。
眾人心意千真萬確,沒有絲毫作假。
只因方才那番從宇宙生滅到修行本質的闡述,以及完全超越他們想象極限的宏大場景,無論是否為“幻術”,比崇禎之前于朝會上演示的法術,不知要高妙多少萬倍。
“都起來吧。”
崇禎的聲音依舊平淡。
眾人謝恩后紛紛起身,等待皇帝的后續**。
卻發現,陛下目光未落在任何一人身上,而是越過他們。
眾人順著皇帝的視線回頭望去——
只見方才用于演示修煉過程的人形光影消散無蹤,原地留下一個蒲團。
蒲團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紫檀小案。
案上,一枚通體瑩白、流淌光澤的玉簡懸浮于半空之中,散發著淡淡的靈壓。
不少人下意識地眨了眨眼。
就在眨眼的剎那間,蒲團一生二,二生四……
那枚懸浮的玉簡也如擁有生命般輕輕一震,化作四十八枚稍小些,但形制完全相同的玉簡,懸浮在了每一個蒲團的正上方。
“還愣著做什么?”
崇禎清冷的聲音將眾人從驚愕中喚醒。
意識到這是傳法的機緣,他們顧不得儀態,顧不得平日里的品級班序,紛紛快步走向蒲團,各自尋了一個。
剛一坐下,懸浮于他們面前的玉簡便自動飄落,恰好落入膝上。
表面如水波蕩漾,緩緩浮現出五個古樸遒勁的大字:
“《正源練氣法》。”
崇禎的聲音適時響起,為眾人解惑,也定下了此法的品級:
“修真功法,由高至低,分為金品、上品、中品、下品。除卻叩問太初的金品功法,上、中、下三品,又各分上、中、下三階。”
崇禎淡淡道:
“爾等所持,乃中品上階。”
“中品上階?!”
眾人聞言一愣,臉上紛紛涌現出驚喜之色,埋頭道:
“臣等叩謝陛下天恩——”
他們原先以為,作為初涉仙道的凡人,能得一門下品功法已是僥天之幸。
萬萬沒想到,陛下出手便是中品,還是中品里的上階!
只有崇禎自己知道:
時間,是他最寶貴的資源。
若賜下低劣功法,讓這些人修煉個十年八年都難有寸進,那他培養首批修士、盡快搭建仙朝框架的計劃將徹底擱淺。
因此,他特地從自身乾坤袋中,挑選了前世所在宗門的儲備功法——《正源練氣法》。
此法的最大優勢,在于“兼容并蓄”。
并非專精于某種特定屬性的靈氣,而是對大多數源自“日精”范疇的陽屬、溫性靈氣都有著不錯的煉化效率,堪稱雜氣修士的頂配。
不僅適合絕靈之地的大背景,在胎息、練氣乃至筑基階段,引氣速度都頗為迅捷,打下的根基也還算穩固。
正適合當下繼需速成,又不能太過拔苗助長的情況。
“凝神靜氣,以手觸碰玉簡。”
崇禎下令道。
眾人依言,紛紛將手掌覆蓋在玉簡之上,瞪大眼睛,思索該如何閱讀當中蘊含的信息。
頃刻間——
“嗡!”
一股井然有序的信息洪流,并非通過視覺或觸覺,直接霸道地涌入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正源練氣法》的全文口訣、行氣路線圖、觀想圖錄、注意事項……
乃至許多前人修煉此功法時的心得體會、疑難批注,都像烙印在他們記憶中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這自然不是玉簡本身的能力。
以這些凡人的微弱精神,根本無法主動讀取玉簡。
而是崇禎暗中運轉靈識,強行將功法的全部,連同數千宗門弟子的“參考資料與練習筆記”,一次性灌注到了他們的腦袋里。
效率至上。
若讓他們自行參悟、背誦、記錄,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
期間還可能產生訛誤,引來無數愚蠢的提問。
崇禎可沒耐心一一解答。
尤其是他自己并未親身修煉過這門功法,某些細節未必能答得上來。
索性連理解的過程也一并“打包贈送”,為他們掃清最初的障礙。
當然。
這般信息灌注,對目前紫府靈識但胎息修為的崇禎而言,亦非輕松。
好在尚未燃盡的【幻魂香】,巧妙遮掩了他的眩暈。
在眾臣因腦海中的信息爆炸而或抱頭蹙眉,或面露狂喜,或喃喃自語,沉浸在消化與不適中時。
崇禎在幻象之中,已是調整了呼吸,運轉金品功法《辰星歸藏太和長生訣》。
片刻之后。
待到眾人陸續緩過神來,面上混雜著脹痛與獲得至寶的興奮時,崇禎的聲音威嚴依舊:
“等什么,還不開始?”
“臣遵旨!”
眾人連忙收起紛亂的心緒,再次謝恩。
四十八位大明王朝的頂層權貴,個個緊閉雙目,眉頭緊鎖,努力回憶腦海中清晰無比的《正源練氣法》入門篇,嘗試人生第一次修煉。
遺憾的是,知道怎么做,和身體能做到,完全是兩回事。
尤其是對于那些年事已高、身體僵化的老臣而言。
“脊背挺直,雙肩松沉,下頜微收……”
首輔韓爌根據某位不知名前輩的修煉心得,試圖調整坐姿。
但常年伏案處理政務而有些佝僂的腰背,明顯不愿配合老人的舉動。
成基命則是卡在了“手結定印,置于頂上”這一關。
侯恂滿頭大汗,自以為嚴格按照功法,觀想“丹田如鼎爐,引靈火溫養”;
卻因為意念過于集中,反使渾身肌肉緊繃,呼吸紊亂,與功法要求的“松靜自然”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