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凜解釋著,可耳根還是微微有些發熱,但為了讓眼前受驚的小姑娘安心,他的語氣依舊保持著鎮定。
“我會盡量小心的……你信我,行嗎?”
顧湘的臉瞬間紅透,連脖頸都染上了緋色。
她羞得幾乎想要再次逃跑,但想到剛才的保證,以及背后那難以忍受的刺痛,她最終還是咬著牙背過身去,顫抖著手,一點點將厚重的嫁衣后襟往上撩起。
當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一片雪白的脊背逐漸暴露在昏黃的燭光下時,秦凜的呼吸猛地一窒。
可下一秒,他就在那本該無暇的肌膚上,看到了布滿的觸目驚心的痕跡!
青紫色的掐痕、已經發暗的條狀瘀傷,甚至還有一些結痂不久的細長血痕,新舊交錯的盤踞在那片白皙之上,顯得格外猙獰!
秦凜的拳頭瞬間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股暴戾的怒氣直沖頭頂,讓他幾乎控制不住要去顧家問個清楚的沖動。
這就是她口中的“沒有”?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
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沉靜的心疼。
他拿起棉簽蘸了蘸碘伏,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小心翼翼地開始為那些傷口消毒。
冰涼的觸感接觸到傷口,顧湘控制不住地瑟縮了一下。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秦凜低聲安撫著,動作更加輕緩。
棉簽一點點擦拭過那些傷痕,也仿佛一點點擦去了顧湘心上厚厚的塵埃。
感受著身后那輕柔而專注的力道,鼻尖縈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一種從未有過的被珍視的感覺悄然滋生。
她一直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竟然奇異地松弛了下來。
眼淚再次無聲地滑落,但這一次,似乎不再全是委屈和悲傷。
秦凜仔細地為她處理完背上的傷,又幫她將手臂上幾處明顯的淤青也上了藥。
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有紅燭燃燒的細微聲響,和彼此間有些紊亂的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織。
做完這一切,秦凜將藥品收好,看著依舊背對著他,肩膀微微聳動的顧湘,沉默了片刻才沉聲開口說道。
“顧湘,今晚你就留在這里。”
顧湘猛地轉過身,臉上還掛著淚痕,眼中滿是驚慌。
秦凜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哪里都不要去。這件事,我會處理。”
顧湘想了想,現在深更半夜的,外面還下著雪,她想走都沒辦法走。
于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秦凜說的話。
秦凜動作很快,從衣柜里拿出一套嶄新的軍綠色襯衣和長褲,看起來是他自己的衣服,又翻找出干凈的毛巾。
“浴室在那邊,”他指了指方向,聲音比剛才更低沉了些,“水我已經放好了,你去洗個澡,放松一下。”
“衣服……就先穿我的,可能不太合身,將就一下。”
他將衣物和毛巾遞過來,目光禮貌地避開了她依舊有些紅腫的眼睛。
顧湘愣愣地接過,指尖觸碰到柔軟干燥的布料,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竟然這么細心。
等她抱著衣服走進那間不大的浴室,看到浴缸里果然已經放好了溫度適宜的溫水,甚至旁邊還放著一塊未拆封的香皂,那種被人妥善照顧的感覺更加清晰了。
氤氳的熱氣熏紅了她的臉頰,也熏濕了她的眼眶。
她脫下那身象征著錯誤和屈辱的嫁衣,將自己浸入溫暖的水中。
熱水包裹住疲憊冰冷的身體,似乎也稍稍驅散了一些內心的寒意。
她看著架上那套屬于秦凜的衣物,心跳有些失序。
但很快,她用力甩了甩頭,將腦海里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壓了下去。
顧湘,你在想什么?
他是因為弄錯了人才會這樣。
他的溫柔,他的細心,本該都是屬于姐姐顧溪的。
你只是一個陰差陽錯的替代品,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她用香皂仔細地清洗著自己,仿佛要洗去所有來自顧家的印記和不堪。
洗完澡,她換上秦凜的襯衣和長褲。
衣服果然寬大很多,袖子和褲腳都需要挽好幾道,身上空蕩蕩的,卻被一股干凈清爽的皂角氣息包圍,那是屬于他的味道。
這認知讓她剛剛平復些許的心跳又亂了幾分。
當她磨磨蹭蹭地走出浴室時,秦凜正站在窗邊,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
聽到動靜,他回過頭。
女孩穿著他過于寬大的衣服,更顯得身形纖細單薄,濕漉漉的黑發貼在白皙的頸側,洗去鉛華的臉干凈剔透,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柔弱。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隨即移開視線,聲音有些發緊:“你睡炕上,我去洗漱。”
說完,他幾乎是有些匆忙地拿起自己的衣物走進了浴室。
顧湘站在原地,直到浴室里傳來水聲,才輕輕松了口氣。
她走到炕邊,看著鋪著大紅喜被的床鋪,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脫掉鞋子,爬到了最里面。
隨即用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
被子里有陽光曬過的味道,很暖和,但她的身體依舊僵硬,耳朵高度警覺地聽著浴室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聲停了。
又過了一會兒,浴室門被拉開,秦凜走了出來。
他也換上了睡覺穿的背心和長褲,頭發半干,帶著濕氣。
他看到炕上那個把自己裹得像蠶蛹一樣的身影,腳步頓了頓,然后才邁步走過去。
另一側的炕沿微微下陷,他躺了上來。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兩人并不平穩的呼吸聲交織。
紅燭已經燃了大半,光線變得柔和而朦朧。
顧湘緊閉著眼睛,全身的感官卻都放大到了極致。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男人散發出的熱量,能聽到他并不平穩的呼吸聲。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掙脫出來。
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該有任何期待,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緊繃,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不愿承認的……隱秘的悸動。
秦凜同樣不好受。
他平躺著,身體僵硬。
女孩身上那股熟悉的清香,因為剛沐浴過,變得更加清晰,絲絲縷縷地縈繞在他鼻端,不斷提醒著他那個幾乎可以確定的真相,也攪亂了他一貫冷靜自持的心湖。
他能感覺到身邊嬌小身軀的緊繃和細微的顫抖。
最終,秦凜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側過身,面向顧湘蜷縮的背影,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
在寂靜中,用一種沙啞得幾乎不像他自己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
“顧湘……”
被子里的人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
他停頓了片刻,才帶著幾分試探,幾分克制,繼續低聲問道:“我……我可以抱著你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