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余大成去見梁廷棟,碰巧溫體仁也在,兩人正在商議退敵之事。
只聽梁廷棟道:“昨日皇上又發怒了,要兵部盡快想出退敵之策。溫大人,您足智多謀,快給下官想個法子。”溫體仁能有什么辦法,裝模作樣道:“梁大人且寬心,四方勤王之兵不日將到京城,到時候諒皇太極也不敢持兵久戰。”梁廷棟還以為溫體仁能有什么妙計,原來是緩兵之計,愁道:“大人,您說的有理,可皇上等不急啊。再想不出法子,俺可要步王大人的后塵了。”余大成性子直,趨上前去道:“大人,退皇太極非遼兵不可,請大人速召祖大壽回來,則京城之圍自然會解。”梁廷棟不耐煩道:“我與溫大人議事,要你插什么嘴。”溫體仁一撇嘴,示意先聽聽再說。
梁廷棟會意道:“余職司不知,我已報祖大壽背反朝廷,若再將他召回,豈非打自己耳光。”余大成道:“大人若不將其召回,則禍不日將至,孰輕孰重,大人自己想想。”溫體仁贊同道:“余公所言甚是,梁大人不妨一試。”梁廷棟抓耳撓腮躊躇道:“袁崇煥下獄,我也從中有份,這祖大壽怎肯聽俺話回來。”余大成道:“祖大壽背反,無非是擔心與袁崇煥同罪,要想召他回來,只需袁崇煥手書一封信即可。”梁廷棟這才轉憂為喜道:“不錯,我這就去請旨。”梁廷棟到宮中請旨,中官出來道:“兵部行事為何如此輕佻,昨日剛報的事,今日便反復,可有準主意?”梁廷棟不停擦額頭上的汗,懇求道:“今事有急,微臣為大局計,思來想去,惟有這個法子,只得冒昧上呈,請公公代為說明。”中官進去,不一會兒出來道:“皇上說了,既然事急,當行就行,還要請什么旨?”梁廷棟得了口諭,拜謝退出。
梁廷棟怕自己一個人去說不動袁崇煥,便請周延儒出面用皇帝的名義召閣部九卿一同前往。
到了鎮撫司大牢,眾大臣見袁崇煥手腳鐐銬,蓬頭垢面,有幾個心中不忍,悄悄去抹眼淚。
成基命先道:“督師受苦了,我等奉皇上口諭,來請督師書信一封召祖大壽回來。”袁崇煥沒有做聲,待成基命連說兩遍,才緩緩道:“祖大壽之所以肯聽崇煥的話,是因為我是督師。如今我已革職下獄,又憑什么召他回來。”眾人知道他說的氣話,便百般勸說,袁崇煥就是不肯,只說自己戴罪之身,不便參與國事。
孫承宗見眾人久勸不下,出言道:“元素,可還認得老夫嗎?”袁崇煥抬了抬眼,道:“老大人乃元素上司,怎能不識。”孫承宗道:“當初你獨自一人提議堅守寧遠,我見你孤忠大義,故而重用于你。而后你因小事私斬小校,我也曾訓斥你行事過急,不夠持重。今日諸位大臣前來求你,是看重你為國為民的公義,知你能行臣子之義盡忠國事。而你以冤屈不肯答應,初心何在?豈是為臣子的本分?你仔細想想,老夫可說的有理?”袁崇煥聽他這話有理,思考了一番,終于答應寫信。
北京城外,皇太極帶著大軍環閱燕京。眾將踴躍,都說滿桂已死,明朝無人,此時攻城旦夕可下。
皇太極沒有同意,下令大軍向東,前往山海關。眾將不解,紛紛請示何意。
皇太極望著北京城道:“攻下燕京易,得人心者難。滿桂孫祖壽等縱死不降,可見人心尚未向我,就算重演靖康故事,不過徒勞得一城池而已,久之必易其手。不如縱兵掠奪,壞他根基,待他人心盡失,取他江山便易如反掌。何況眼下山海關空虛,我逆其后背,打通遼東走廊,據關臨下,則入關隨時隨地,還怕沒有機會。”眾將心服,都說大汗英明。
大軍開拔,皇太極命放了之前抓獲的馬房太監楊春、王成德,讓二人帶和書給明朝皇帝。
看著遠離的北京城墻,皇太極心中明白,不是不想攻城,而是逼的急了袁崇煥被放出來,自己的反間計就前功盡棄了,圖大事豈在一朝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