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薊州的路上,代善領著四旗人馬行進,一路上不住抱怨:“都怪俺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當初讓俺擁立皇太極,如今老八屁股越坐越穩,根本不把我這個大貝勒放在眼里?!?/p>
阿巴泰煽風點火道:“是啊,岳托和薩哈璘這兩小子整日里大汗長大汗短的,俺看他們對老八比對你這個親爹還親?!?/p>
代善哼了一聲道:“這兩個蠢貨,有奶便是娘,哪里曉得利害?”
杜度出言相護道:“八叔賞罰分明,這次入關俺們兄弟幾個得的賞賜都堆成山了,誰不說八叔好?”
代善狠狠瞪了一眼杜度道:“蠢貨,你父是廢太子,他皇太極得勢,你那一家子能得什么好?”
杜度臉脹得通紅,低下頭不敢言語。
代善轉朝阿濟格幾兄弟道:“你們幾個也學乖點兒,不要以為他皇太極做大了,你們會有好日子過?!?/p>
阿濟格笑笑,也不多言。多爾袞模棱兩可道:“俺們兄弟年幼,還要大貝勒多多照顧。”
總算聽到句奉承話,代善稍稍消了氣,過了一會兒前哨來報,說在娘娘山發現明軍,山前山后各扎一營。阿巴泰道:“哪一路明軍不知死活,敢來尋死。”
代善道:“管他哪一路,先去瞧瞧?!?/p>
到了娘娘山,一看山上扎著大營,有萬把人的樣子,山后軍營似人少,不過一兩千。眾將請示方略,代善道:“有啥好想的,先放一陣炮,再派人上去掃蕩?!?/p>
不一會兒炮聲隆隆,將劉之綸大營里的士卒驚醒。劉之綸慌忙起身,問了幾個副將,沒人說得清有多少后金士兵來攻。劉之綸強壓住慌亂,命手下將戰車推出,準備迎戰。明軍都是新招的平頭百姓,哪里能打仗,聽見炮聲響都嚇得腿哆嗦,無人管劉之綸的令。
一輪炮放完,阿濟格下令護軍沖鋒,杜度領著鑲白旗往山上沖去,代善的兩紅旗卻按兵不動。阿濟格問代善什么意思,代善稱要防山后明軍背后偷襲。阿濟格怒道:“山后只有兩千明軍,哪需要兩旗精兵去防?”代善朝天上看看,也不理他。阿濟格轉向阿巴泰,阿巴泰推脫道:“甭看俺,俺身上有傷,不好妄動?!卑駴]法,只好帶著本旗兵沖上去,留多爾袞兩兄弟殿后。
看見后金騎兵沖上來,明軍大潰,丟盔棄甲,群往山頂奔去,只恨爹媽少生兩條腿??蓛蓷l腿哪有馬跑得快,被后金騎兵追著,一刀一個,都到閻王那兒報到去了。劉之綸逃到山上洞里藏著,被后金士兵尋著,也一刀結果了。明軍雖然崩潰,但畢竟人多,再加上許多戰車輜重,后金軍隊費了不少勁才將其全殲,軍士受傷不少,杜度傷了腳,阿濟格的坐騎被撞死。
等兩旗人馬將山上明軍收拾干凈,代善這才率軍移向山后,來到李南東營前。隘口狹窄,后金人馬施展不開,只好棄馬斜站在兩邊山坡上。李南東本想讓周虹煙先走,周虹煙當然不肯,等后金大軍來到營前想走也走不了了。李南東命手下軍士用強弩守住隘口。阿濟格的兩旗兵戰了兩個時辰,氣力已用盡,攻了一會兒見無隙可乘便退了。代善和阿巴泰在一旁冷嘲熱諷,阿濟格氣得牙癢癢,下令休息后整軍再攻。就在后金軍隊準備再攻的時候,一人一騎從背后殺來,來人出刀疾如閃電,還沒等后金士兵回過神來,已被他穿陣而過。明軍士兵剛想放箭,被李南東喝止,只聽李南東喜道“大哥”。不錯,來人正是蕭遠。只見他長刀在手,月光下泛著寒光,坐在馬上氣勢逼人。阿濟格正要問來者何人,蕭遠先道:“哪個是額爾濟格?”連問三遍,聲如暴雷落地,夜深處在山谷回蕩,聽得后金士兵膽寒。額爾濟格見蕭遠如兇神惡煞,本不想應聲,但女真尚武,眾貝勒眼中滿是鄙夷之色,不得已出馬道:“俺就是,你喚俺作甚?”蕭遠暴喝一聲“拿命來”,催動胯下坐騎,飛奔直取額爾濟格。后金陣前幾名親兵趕緊上來保護,蕭遠不避不閃,左劈右砍,將幾名親兵通通斬落馬下。額爾濟格還沒來得及反應,項上人頭已被蕭遠砍去。蕭遠驅馬一個遛彎回到明軍營前,左手拎著額爾濟格頭顱,右手持刀,指著后金陣前道:“我替兄弟報仇,哪個不服,滾出來?!币娛掃h神威,多鐸渾身哆嗦,一不小心掉下馬來。后金軍士也都嚇破了膽,紛紛回馬要走。代善等眾貝勒正要喝止,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了過來,撞在游擊吳爾坤身上。吳爾坤大叫一聲,竟然落馬暴卒了。代善慌了神,發了聲喊,伏鞍便跑。后金士兵陣腳大亂,都往后跑。阿濟格還想硬撐,回頭一看,蕭遠面目猙獰,似要朝自己飛奔過來,哪里還敢待著,連揮幾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