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意猶未盡,握著周虹煙的手對蕭遠道:“我見這娃兒生的俊俏,又是女中巾幗,有意為我侄兒說媒,可惜已許配人家。也好,你二人郎才女貌,也是極般配的?!笔掃h尷尬不是,周虹煙羞澀連說認錯人了。
秦良玉見說錯了話,不好意思道:“老妮子今日高興過頭,盡說胡話,來,翼明,見過兩位干兄妹?!鼻匾砻髋c二人施過禮,稱蕭遠武功高強,要拜他為師。
蕭遠哪里敢當,推說自己師父才是精通武藝。說起周遇吉,秦良玉也有耳聞,道:“原來是周總兵,怪不得名師出高徒。這里大功告成,我帶兵回鄉,就讓翼明留下來隨你們學些本事吧?!贝蠼莸南鞯骄?,皇帝朱由檢心頭的重石總算落了下來。
也難怪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后金如猛虎在側,如何能安睡?朝臣中獻策退敵的沒幾個,借機黨爭的倒是絡繹不絕。
還好有個孫承宗出來主持大局,但前些日子催他進兵百般推脫,誰想一出兵十幾日就收復全部失地,也不知道其中有何故事。
皇帝心中雖然疑惑,但畢竟大敵已退,于是下令京師戒嚴解除,大擺宴席慶功。
慶功宴上,大小官員無不對孫承宗大加贊賞,什么足智多謀、用兵如神、當世武穆等等溢美之詞如云般涌向孫承宗,夸得孫承宗飄飄然道:“非老夫自夸,當日聞警,若依我計,以重兵駐通州,與京師相望,監視關永,則韃子不敢深入,怎會丟失這許多城池?可惜袁崇煥不會深謀,竟想出抵城御敵的辦法。唉,失策呀,失策?!毖哉邿o心,聽者有意,他這話一出口,便有人后腳密報給了皇帝。
皇城內大擺慶功宴,皇宮外溫體仁和一班親信也在暢飲慶功酒。只聽門生錢象坤道:“此番遵永大捷,恩相為之方策,勞苦功高,當論首功。學生敬您一杯。”溫體仁小酌了一口,尚未開口說話,吏部右侍郎吳宗達敬酒道:“溫大人公忠體國,孤忠一片,皇上早有明諭。今又功在社稷,此番內閣首輔看來非您莫屬。”溫體仁心中歡喜,嘴上卻道:“周公延儒年輕有為,深得皇上賞識,由他來當首輔最是合適。”御史高捷不以為然道:“狀元公機智聰敏,但論朝中資歷又有誰能比的上老大人您呢?”御史史褷也湊趣道:“若不是老大人您扳倒了錢龍錫,周相公哪里能入閣?老大人對我等的再造之恩,我等沒齒難忘。”說完就要拜下。
溫體仁出手相攔,老奸巨滑道:“彈劾錢龍錫也是周大人主謀,非老身出的主意。只是說到這錢龍錫,還有一事未決。”高捷問道:“大人說的可是袁崇煥?”聽到這三個字,溫體仁眼中閃著綠光道:“不錯。毛公文龍死的冤吶,他在世時給了我等不少好處,可偏偏讓這袁犢子給殺了。你我俱是毛公同鄉,豈能不替他報了此仇?”高捷惡狠狠道:“我早就想替毛公報仇,可惜上次欠點火候,煮熟的鴨子飛了?!眳亲谶_為人厚道,勸解道:“袁崇煥雖有罪,但他也曾有功于社稷,且與我等無怨無仇,如今下了天牢,也算替毛公出了一口氣,不如就此罷了?!睖伢w仁哪肯罷休,眼珠子一轉,道:“老身最恨朝中有人結黨營私,你們看此番袁崇煥下獄,他的部下便帶兵背反,要挾朝廷,如此巨奸,怎能縱容?”史褷接話道:“不錯,袁崇煥雖與我們無礙,但他的老師錢龍錫是我們的大敵,保不齊日后他也會對我們下手?!卞X象坤插話道:“袁崇煥手下祖大壽此次大捷立下大功,要想致其于死地怕有些為難?!狈讲胚€熱鬧的酒桌上一下子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聽溫體仁道:“這件事還須找梁大人幫忙,老身明日便去找他。”眼珠子一轉又對高捷等人道,
“董其昌那邊還要讓他加把勁,他是毛文龍姻親,這件事他不會不出力?!?/p>
“可是那位書畫雙絕,御女無數的江南董思白?”吳宗達問。
“呵呵,不錯,就是那位強搶民女激起民憤,萬歷四十四年民抄一案的董老頭?!卞X象坤興致勃勃道。
“說到采陰補陽,我們溫大人也是此間高手,改天給小人們指教兩招,啊,哈哈哈?!笔费牊o恥笑道,其他人也跟著大笑,廳堂間淫笑聲不絕。
隔日,溫體仁將要定袁崇煥死罪的事與梁廷棟說了,梁廷棟假意躊躇道:“袁崇煥的部下剛立了軍功,皇上正要嘉獎,現在辦這事兒有些難吶?!睖伢w仁老奸巨滑,早看穿了梁廷棟的心意,道:“袁崇煥要是放出來了,您這新任的兵部尚書怕是不好當吧。”梁廷棟臉色大變,道:“還是恩相知我心意,我這就寫奏折,定要讓此事盡快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