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
當這兩個字從監(jiān)考老師的口中說出,陸凡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顫抖了一下。
不是數(shù)學,不是理綜……這個結(jié)果,似乎比最壞的情況要好上那么一點點,但也好得有限。
語文150分的總分,對于志在前十的他來說,放棄這一門,就等于把自己逼上了剩下五門課必須零失誤的絕路。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心中還在做著最后的掙扎。萬一呢?萬一系統(tǒng)只是開個玩笑?萬一今天服務(wù)器維護,bug了呢?
試卷如雪片般分發(fā)下來,帶著油墨的清香,卻也散發(fā)著肅殺的氣息。
陸凡拿到試卷的那一刻,腦海中那冰冷無情的機械音,如期而至,并且?guī)е环N宣判死刑般的莊嚴。
【叮!究極代價已鎖定……】
【本次考試科目:語文。請宿主在答題卡指定位置填寫姓名:林初夏。】
【祝您考試愉快。】
愉快?我愉快你大爺!
陸凡的眼前一陣發(fā)黑,差點一口老血噴在試卷上。
最后的僥幸,被系統(tǒng)無情地碾成了齏粉。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在偌大的考場里掃過。
在斜對角的位置,林初夏坐得筆直,烏黑的馬尾隨著她低頭的動作微微晃動,她正專注地瀏覽著試卷,側(cè)臉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寧靜而美好。
她還不知道,一場驚天動地的社死風暴,即將以她的名字為中心,轟然爆發(fā)。
陸凡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眼中所有的慌亂和絕望,都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冷靜和瘋狂。
玩兒我?
行!
那就玩兒到底!
他拿起試卷,目光從第一道題開始,掃了下去。
“默寫:_________,只是當時已惘然。”
“吟安一個字,_________。”
“《赤壁賦》中,描繪江上夜景的名句是:_________,_________。”
這些題目,對于已經(jīng)將所有知識點刻入DNA的陸凡來說,簡單得像呼吸一樣。他甚至能清晰地記起蘇軾寫下赤壁賦時,江面上升起的那一輪白月。
他可以答得上來。
他甚至有信心,除了主觀性太強的作文,他能做到一分不扣!
但是,他不能。
手中的筆,重若千斤。
考場內(nèi),沙沙的寫字聲連成一片,所有考生都在為了自己的前途奮筆疾書。
唯有陸凡,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
他就像是暴風雨海面上的一尊雕像,任憑周圍驚濤駭浪,我自巋然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這反常的舉動,很快引起了監(jiān)考老師的注意。
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女老師,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她以為是這個學生遇到了什么困難。畢竟,陸凡現(xiàn)在可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guān)注。
她走到陸凡身邊,俯下身,低聲問道:“同學,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沒帶筆?”
陸凡緩緩抬起頭,露出一雙清澈而平靜的眼睛,他搖了搖頭,輕聲說:“老師,我沒事。”
他的聲音很穩(wěn),沒有絲毫的緊張和不安。
老師愣了一下,看著他那干凈得沒有一個字的試卷和答題卡,滿臉的困惑。但考場有規(guī)定,只要學生不違紀,老師不能干涉學生如何答題。她只能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又走回了講臺。
坐在陸凡斜后方的陳鋒,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看著陸凡那仿佛放棄治療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抑制不住的冷笑。
“裝神弄鬼,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原來一開始就拉胯了?廢物終究是廢物!”他心中暢快地想到,下筆的速度都快了幾分。
林初夏也偶爾抬起頭,當她看到陸凡一直保持著那個沉思的姿勢,完全沒有動筆時,秀氣的眉頭不禁微微蹙起,清冷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絲擔憂。
他是怎么了?遇到難題了嗎?還是身體不舒服?
她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差點寫錯字。
終于。
“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十五分鐘,請同學們注意把握時間。”
廣播里的提示音,像是一道催命符,也像是一聲沖鋒號。
陸凡,終于動了。
在全場考生都在為作文做最后沖刺時,他緩緩拿起了那支0.5mm的黑色簽字筆。
他沒有去碰試卷,而是直接拿過了那張粉紅色的答題卡。
在“姓名”那一欄。
他屏住呼吸,手腕懸空,一筆一劃,如同最虔誠的書法家,在紙上留下了自己的杰作。
那不是簡單的填寫,而是一種創(chuàng)作。
林。
初。
夏。
三個字,他用的是一種飄逸又不失風骨的行楷,每一筆都恰到好處,每一個轉(zhuǎn)折都蘊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這短短半個月的瘋狂學習,不僅讓他吸收了知識,連帶著把各種雜學都融會貫通,包括書法。
寫完,他放下了筆。
看著答題卡上那三個清秀的名字,和下面空空如也的答題區(qū)。
他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苦澀而自嘲的笑容。
別人交的是答卷。
我陸凡,交的是一封寫給全校師生的……情書。
“叮鈴鈴——”
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
“全體起立!停止答題!”
陸凡站起身,平靜地將那張寫著別人名字的答題卡,放在了桌角。
監(jiān)考老師開始收卷。當那個中年女老師收到陸凡的卷子時,她的目光習慣性地在姓名欄一掃。
下一秒,她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的眼睛猛地瞪大,扶了扶眼鏡,湊近了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
考號,是陸凡的。
但名字,卻是林!初!夏!
老師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抬起頭,用一種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看向已經(jīng)準備走出教室的陸凡,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教了二十多年的書,收了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張卷子,什么樣的奇葩考生沒見過?睡著的,畫畫的,寫詩的……但這種!在月考的答題卡上,用這么漂亮的書法,寫下同班女同學名字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這是什么精神?
這是青春期少年,最叛逆、最狂妄、最奮不顧身的示愛啊!
陸凡走出考場,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卻讓他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凡哥!怎么樣怎么樣?作文題目是不是正中你下懷?感覺你能拿多少分?”張偉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滿臉的期待。
陸凡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無比深沉的口吻說道:“胖子,語文,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啊?我知道啊。”張偉一臉懵逼。
“不,你不懂。”陸凡搖搖頭,目光投向遠方,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海,“但我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說完,他不再理會風中凌亂的張偉,邁著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步伐,走向了下一個考場。
他那孤高的背影,讓張偉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這……這就是學神的世界嗎?考個語文都能考出哲學家的氣質(zhì)了?”
而另一邊,那位中年女監(jiān)考老師,正捏著那張薄薄的答題卡,手卻抖得像帕金森一樣。她知道,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考場問題了。
她深吸一口氣,攥緊了這張“世紀情書”,快步走向了年級主任辦公室。
一場席卷整個一中的超級風暴,已在醞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