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征回到老王頭那間簡陋的土屋時,心緒依然如同翻江倒海。
老王頭正就著一點微弱的油燈修補農(nóng)具,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只是抬眼看了看,并沒多問,仿佛早已習(xí)慣了這個異鄉(xiāng)人偶爾的異常。
夜里,馬長征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白天那御劍飛行的身影,那揮手間山崩地裂的白光,還有趙老漢口中“仙根”、“測靈”的字眼,在他腦海里反復(fù)盤旋。
一個前所未有的、熾熱的念頭在他心中瘋狂滋長——他要去云清宗,他要測靈,他要修仙!
這念頭并非憑空而來。他回想起自己被那枚玄鳥古錢帶到這個世界的過程,那絕非凡俗之力可為。
古錢選擇了他,是否意味著他身具那所謂的“仙根”?
這個可能性像野火一樣燎遍他全身,讓他激動得微微發(fā)抖。
然而,現(xiàn)實很快給他潑了一盆冷水。第二天,他旁敲側(cè)擊地向老王頭和其他村民打聽如何去云清宗,如何測靈。得到的答案卻讓他心頭漸沉。
云清宗,是統(tǒng)轄青風(fēng)嶺方圓千里的仙家宗門,對于青石村這樣的凡人村落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仙師們偶爾會御空而過,斬妖除魔,但極少與凡人接觸。
所謂的“測靈”,并非隨時可以進行,而是云清宗每隔三年,才會派遣仙使,到山下幾個固定的“仙緣城”對外開放測靈點,檢測適齡孩童是否身具靈根,選拔弟子。
而距離下一次測靈,還有將近兩年時間。最近的仙緣城,名為“落霞城”,據(jù)老王頭說,就算熟悉路徑的獵戶,也要走足足一個多月才能到達,途中還需穿越危機四伏的莽莽山林,那里是妖獸的樂園。
希望似乎變得渺茫而漫長。
馬長征消沉了幾天,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他本就是地質(zhì)勘探員,野外生存和長途跋涉是他的老本行,雖然這個世界的“野外”危險系數(shù)遠超地球。兩年時間,正好可以用來做準備。
他的目標變得明確而堅定:活下去,變強,然后去落霞城,測靈修仙!
從那天起,馬長征在青石村的生活有了新的重心。他依舊幫村民們干農(nóng)活,換取食物和微薄的銅板,但更多的時間,他投入到了對自身和這個世界的探索中。
他這具1米9、200斤的身體,在地球時就算強壯,但在這個可能存在妖獸和修士的世界,還遠遠不夠。
他開始有意識地鍛煉身體,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著自制的石鎖深蹲、奔跑,在村后的山林里練習(xí)攀爬和耐力。
村民們對他這種“自虐”行為感到不解,只覺得這個異鄉(xiāng)人力氣好像更大了,動作也更敏捷了。青石村是一個偏遠的山村,沒有修仙者,也沒有武者。馬長征只跟村里的獵戶學(xué)過幾招拳腳。
他還開始向村里的老獵戶學(xué)習(xí)辨識草藥、設(shè)置陷阱、追蹤獵物,以及最重要的——了解妖獸。
老獵戶年輕時曾遠遠見過低階妖獸“風(fēng)狽”,描述起來依舊心有余悸:
“那家伙,眼睛綠油油的,跑起來像一陣風(fēng),爪子比鐵鉤還利,一口能咬斷牛脖子!”
馬長征認真聽著,將每一個細節(jié)記在心里。他知道,未來前往落霞城的路上,這些知識可能就是保命的關(guān)鍵。
與此同時,他并沒有放棄對那枚消失古錢的探究。他仔細回憶每一個細節(jié),用木炭在石板上畫出古錢上“玄鳥”和“仙道永昌”的紋路,詢問見多識廣的老王頭和老獵戶,是否見過類似圖案或聽過相關(guān)傳說,但都一無所獲。
古錢的來歷,依舊是個謎。
日子一天天過去,馬長征逐漸融入了青石村的生活,他黝黑的皮膚上多了幾道山林荊棘留下的刮痕,眼神卻愈發(fā)銳利沉穩(wěn)。
他學(xué)會了辨識幾種常見的草藥,能用削尖的木棍精準地投擲擊中野兔,甚至在一次跟隨獵戶進山時,憑借蠻力和一把柴刀,配合獵戶嚇退了一頭試圖偷襲的孤狼。
那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危險,也體會到了力量帶來的安全感。
大約在來到青風(fēng)嶺半年后的一個午后,馬長征正在村外的河邊清洗打獵時沾染的污垢,忽然聽到上游傳來一陣急促的呼救聲。他心中一凜,抓起手邊的柴刀就沖了過去。
只見河邊,村西頭李大叔家的小兒子狗娃正癱坐在地,嚇得臉色慘白,而他面前不遠處的河灘上,一條水桶粗細、渾身覆蓋著暗褐色鱗片、頭頂有個肉瘤的怪蛇,正吐著猩紅的信子,緩緩逼近。
那怪蛇的眼睛是詭異的黃色,散發(fā)著冰冷的光芒,顯然并非普通生物。
“是虺(huǐ)蛇!快跑!”遠處有村民看到,驚恐地大喊。
馬長征心頭一緊,這就是老獵戶提過的低階妖獸,毒性猛烈,力氣極大!他來不及多想,怒吼一聲吸引怪蛇的注意力,同時將手中的柴刀奮力擲出!
“噗嗤!”柴刀精準地砍在虺蛇的鱗片上,卻只留下一道白痕,竟沒能破防!虺蛇吃痛,猛地轉(zhuǎn)過頭,黃澄澄的眼睛死死鎖定了馬長征,舍棄了狗娃,速度快如閃電般朝他游竄而來。
腥風(fēng)撲面!馬長征甚至能看清它口中滴落的粘稠毒液。他腎上腺素飆升,巨大的危機感讓他全身肌肉緊繃。躲閃已經(jīng)來不及,他猛地向側(cè)前方一撲,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虺蛇的撲咬,同時順手撈起地上一塊棱角尖銳的大石。
虺蛇一擊不中,粗壯的尾巴如同鋼鞭般橫掃過來。馬長征躲閃不及,只能用雙臂死死護住頭胸——
“砰!”
一股巨力傳來,他近兩百斤的身體竟被直接抽飛出去,重重砸在河灘的碎石上,手臂一陣劇痛,仿佛骨頭都要裂開。
虺蛇得勢不饒人,張開毒牙畢露的大口,再次噬咬而來。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了馬長征。
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fā)出全部的力量,他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迎著虺蛇的血盆大口,將全身力氣灌注右臂,握著那塊尖銳的石頭,狠狠地、精準地捅向了虺蛇大張的口中!
“噗——!”
石頭深深陷入虺蛇柔軟的口腔內(nèi)部,直貫入喉!腥臭的血液噴濺了馬長征一臉。虺蛇發(fā)出痛苦的嘶鳴,龐大的身軀瘋狂扭動,尾巴胡亂拍打,將河灘上的碎石掃得四處飛濺。
馬長征死死抓住石頭不放,整個人被虺蛇帶著在地上翻滾,渾身被碎石劃得鮮血淋漓,但他咬緊牙關(guān),憑借著一股狠勁,又將石頭往更深處狠狠一送!
虺蛇的掙扎漸漸微弱下去,最終癱軟在河灘上,不再動彈。
虺蛇死亡之后,一股暖流進入自己的身體。瞬間恢復(fù)了體力,之前的疲憊感一掃而空,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更加強壯了。
馬長征脫力地松開手,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村民們這才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圍上來,看著死去的虺蛇和馬長征,眼神里充滿了后怕與難以置信的敬畏。
“馬……馬小子,你……你殺了虺蛇?!”老獵戶的聲音都在發(fā)抖,“這可是低階妖獸啊!”
馬長征沒有回答,他抬起手,。剛才那股熱流……是錯覺嗎?還是……
是獨屬于穿越者的機緣嗎?
馬長征心頭一動,下意識地在腦海中默念了一聲:“系統(tǒng)?”
四周寂靜,只有山風(fēng)吹過草葉的簌簌聲,體內(nèi)也毫無異狀,并未出現(xiàn)任何他想象中光怪陸離的界面或提示音。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并非沒有過這等幻想。那些光怪陸離的網(wǎng)絡(luò)小說情節(jié),誰還沒讀過幾本?
他也曾暗中嘗試過無數(shù)方法——集中精神呼喚、瀕臨險境時激發(fā)、甚至對著月亮冥想,期盼著那所謂的“系統(tǒng)”或是“老爺爺”能應(yīng)聲而至,成為自己在這陌生天地安身立命的根本。
然而,一次次的嘗試,換來的只有失望。沒有系統(tǒng),沒有隨身空間,更沒有前輩高人的魂魄來指點迷津。
他仿佛真的只是一個被意外拋到此地的、純粹的凡人。
一個沒有外掛的穿越者,該如何在這危機四伏的修仙世界快速立足?僅憑這身在地球還算出眾的力氣嗎?這讓他一度感到迷茫。
可今日與那虺蛇的生死搏殺,卻帶來了一絲不同。那股擊斃妖獸后莫名涌現(xiàn)、流轉(zhuǎn)于四肢百骸的暖流,雖然微弱且轉(zhuǎn)瞬即逝,卻真實不虛地減輕了他的傷痛,恢復(fù)了他的氣力。
這絕非錯覺!
一個清晰的對比浮上心頭:在村里幫忙宰殺尋常家禽牲畜時,從未有過這般感受。難道……這暖流的源頭,并非殺戮本身,而是源自那些身具妖力的妖獸?
這個發(fā)現(xiàn),像在黑暗中摸索了許久的人,終于瞥見了一線微光。或許,上天并未完全斷絕他的路途,只是留給他的“路引”,需要他自己用血與汗去親手開啟。
他掙扎著坐起身,看著虺蛇的尸體,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雖然疼痛卻并無大礙的身體。沒有理會眾人。
這一次生死搏殺,讓他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世界的危險,也讓他對自己身體的變化,以及那枚神秘古錢可能帶來的影響,產(chǎn)生了更深的探究欲。
他活下來了,憑借的不僅是地球帶來的體格和勇氣,似乎還有別的什么東西在悄然發(fā)揮作用。
休息了幾天,養(yǎng)好傷后,馬長征站在村口,遙望著云清宗方向那云霧繚繞的群山。落霞城,測靈,仙根……這些目標從未如此清晰。
他回到老王頭家,開始更系統(tǒng)地準備。鍛煉、學(xué)習(xí)、積攢路費、打探路線……每一天,他都朝著那個御劍飛行的夢想,更近了一步。
青風(fēng)嶺的風(fēng)依舊凜冽,卻吹不散他眼中日益堅定的光芒。屬于馬長征的修仙之路,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