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顧銘閉上雙眼,心神沉入腦海。
那本古樸的【鴻蒙族譜】正靜靜懸浮著。
他看向自己的面板。
【姓名:顧銘,字長生】
【年齡:19】
【功名:童生】
【天賦:落紙云煙(藍色)】
【科舉評定:】
【大七門:策(初窺門徑)、賦(初窺門徑)、經(小有所成)、詩(假:出神入化;真:初窺門徑)、詞(假:出神入化;真:未入門)、算(登峰造極)、律(未入門)】
【小七門:琴(未入門)、棋(未入門)、書(融會貫通)、畫(未入門)、禮(未入門)、御(未入門)、射(未入門)】
看著這大部分慘不忍睹的評定,顧銘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前身雖是童生縣案首,但終究只是在個小小的安河縣。
縣試之上還有府試,那是獲得參加院試資格,考取秀才功名的唯一途徑。
想要在天臨府的府試中脫穎而出,甚至奪得府案首,以他現在的實力,還遠遠不夠。
相比縣試,府試在考評上還會多出一門律,既大靖律法。
前身光是籌備縣試就已經絞盡腦汁,根本沒來的研習,至今還是個未入門的狀態。
更別說府試之上,考評秀才的院試,評定標準,在此基礎上,還要任選琴棋畫中的一個小七門進行考教。
這方面他同樣是一竅不通。
白鷺院學,便是他補齊短板,沖擊府試的希望所在。
……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官道上,車廂內鋪著厚實的軟墊,幾乎感覺不到路面的顛簸。
蘇婉晴端坐在一角,雙手緊張地放在膝上,顯得有些拘謹。
這輛馬車對她的身份而言,太過華貴了。
她甚至不敢隨意靠著廂壁,生怕弄臟那光滑的楠木。
顧銘看出她的局促,拿起一個軟枕,輕輕放到她的身后。
“靠著吧,路還長。”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蘇婉晴身子一顫,抬起眼眸,看到他清俊臉龐上的柔和笑意,臉頰微微一熱。
她順從地向后靠去,身體陷入柔軟之中,一直緊繃的肩膀終于放松了幾分。
“謝謝夫君?!?/p>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
顧銘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從書箱里隨意取出一本文史典籍。
他將心神沉浸其中。
從安河縣到天臨府,路途遙遠。
顧銘并不忙著趕路。
蘇婉晴身子骨弱,經不起急途奔波。
他吩咐車夫放慢速度,每行兩三個時辰,便尋一處驛站或鎮子歇腳。
到了晚上,更是從不露宿,必定尋一家干凈的客棧住下。
起初,蘇婉晴還為這花銷心疼不已,幾次想要勸說夫君節省一些。
“夫君,我們……我們可以吃些干糧的,不必頓頓都在店里……”
她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鮮魚湯和白米飯,小聲地提議。
顧銘卻只是給她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面前。
“你的身子要緊,必須養好。”
他看著她,眼神認真得不容置喙。
“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才是根本。聽話,多吃點。”
蘇婉晴便不再說話了,只是默默地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著湯,眼眶卻有些發熱。
半個月的路程,走得不疾不徐。
這期間除了照顧妻子,顧銘的時間幾乎都用在看書上。
他將書箱里的典籍一一取出,潛心研讀。
有著前世現代社會的見聞,如今再看這些古文典籍,許多前身覺得晦澀難懂之處,他竟能以一種全新的、更宏觀的視角去解讀。
那些知識不再是死記硬背的文字,而是一個個可以拆解、分析、重構的模塊。
這種通透感,讓他更加的孜孜不倦。
而蘇婉晴,則在這半個月的細心調養下,也悄然發生著變化。
充足的飲食與安穩的休憩,讓她蠟黃的臉上漸漸泛起了健康的紅潤。
身形雖依舊纖弱,卻不再是那般風吹即倒的單薄模樣。
她的話依舊不多,但眉眼間的怯懦與不安,已經被一種安寧與恬靜所取代。
偶爾,她會借著客棧窗外的光,為顧銘整理書卷,指尖拂過那些文字,眼神中珍惜繾綣。
……
當一座雄偉的城池輪廓,終于出現在地平線上。
天臨府,到了。
馬車駛入城中,與鄉野的寧靜截然不同,撲面而來的是鼎沸的人聲與繁華的景象。
高大的牌樓,鱗次櫛比的商鋪,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街上行人那遠比安河縣百姓精致的衣著,無一不彰顯著府城的富庶與氣派。
蘇婉晴隔著車窗的紗簾,怔怔失神。
這里,便是她未來要生活的地方嗎?
顧銘按秦安的指點,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家名為“秦記絲綢”的店鋪前。
他遞上信物,店鋪的掌柜立刻恭敬地將他們請入后堂,并派人飛速去通報。
不多時,一位看起來四十出頭,身穿灰色棉袍,眼神精明的男子便匆匆趕來。
“可是顧長生公子?”
男子拱手行禮,態度謙和卻不失干練。
“在下秦忠,是府城秦家產業的總管事。”
顧銘回了一禮。
“正是在下,有勞秦管事了。”
秦忠打量了顧銘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溫婉嫻靜的蘇婉晴,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笑意。
“顧公子與夫人一路辛苦。老爺早已備下宅院,請隨我來?!?/p>
他引著二人從后門而出,上了一輛更為低調樸素的馬車。
馬車穿過幾條繁華的街道,拐入一條清幽的巷弄。
巷弄名為“鳴鹿巷”,兩側多是青瓦白墻的院落,門口栽種著翠竹或梅樹,顯得格外雅致。
這里沒有鬧市的喧囂,只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是讀書人最喜愛的清凈之地。
馬車最終在一座二進小院前停下。
院門是樸素的黑漆木門,門上掛著兩盞小巧的燈籠,門楣干凈,石階無塵。
“到了?!?/p>
秦忠笑著推開院門,“公子,請。”
顧銘牽著蘇婉晴的手,邁步走入院中。
眼前豁然開朗。
院子不大,卻打理得井井有條。
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一側種著幾竿翠竹,另一側則是一架紫藤花,雖非花期,但枝蔓攀爬,綠意盎然。
正對院門的是間排房,窗明幾凈。
“這……”
顧銘與蘇婉晴看著眼前的一切,皆有些怔然。
條件也太好了!
秦忠笑著引他們走進正房。
“老爺說,公子一心向學,不該為俗務分心。所以這宅子里的一切,都已備妥?!?/p>
堂屋里擺著一套嶄新的楠木桌椅,桌上放著一套青瓷茶具。
東廂是臥房,一張寬大的雕花木床,鋪著柔軟的錦被,旁邊立著一架繪著蘭草的屏風。
西廂則被辟為書房。
一張寬大的書案臨窗而設,筆墨紙硯一應俱全,皆是上品。
墻邊還立著兩排高大的書架,零零總總堆放著不少書卷。
廚房里,米缸是滿的,油鹽醬醋也一應俱全。
這里的一切,都與他們那間家徒四壁、昏暗潮濕的小屋,形成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