錆兔也發(fā)現(xiàn)了亮介的不對勁,快步上前。
“亮介先生,怎么了?”
話音剛落,亮介的身體猛地暴動!
唰!
雷光閃爍,亮介拔刀沖入了那片密林之中。
銳利的刀鋒掠過,幾團黑影從樹上墜落,跌在地上。
錆兔隨后趕到,可看到的卻是幾只被腰斬的麻雀,不禁皺眉。
他是個溫柔的人,對生命抱有敬意,也沒有虐殺動物的習(xí)慣。
可出于對亮介的信任,他還是壓下心里的不適,開口問道。
“亮介先生,這幾只鳥沒什么問題啊?現(xiàn)在是大白天,惡鬼也不可能驅(qū)使它們。”
“真的是白天嗎?”
亮介警惕的掃視四周。
“哈?”
錆兔更加詫異,抬頭看了看高懸的烈日。
“真的是白天啊亮介先生,您是不是最近太緊張了……”
亮介沉默思索,片刻后猛地警醒。
“不!不對!時間不對!時間的流速不對!錆兔,你先別碰……”
他話音未落,錆兔便已伸手。
他想把這些無辜的生靈稍作整理,至少不讓它們曝尸于此。
“別碰它們!”
亮介的呵斥脫口而出。
然而,錆兔的指尖已經(jīng)觸碰到了麻雀的羽毛。
呲——
刺耳的尖鳴響起,似風(fēng)非風(fēng),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陽光、樹葉、遠山、村莊……所有的一切瞬間扭曲崩塌!
視野被純粹的黑暗吞噬,仿佛墜入了無盡深淵。
錆兔的身影在亮介眼前暗淡,無聲消散。
“錆兔!”
亮介呼喊,聲音卻被黑暗吞沒,沒有回應(yīng)。
幻象嗎?還是……
我什么時候中招的?
錆兔碰到那只鳥的時候?
不!不對!
是在我踏入這個村子的時候!
從那時起,我的感官就被蒙蔽了!
亮介迅速拔刀,全身緊繃。
可在這片粘稠的黑暗中,亮介只能捕捉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
……
“真是警惕啊……”
陰暗的山洞深處,一名少年輕聲贊嘆。
他穿著不合身的寬大長服,身形消瘦,黑發(fā)長而雜亂,遮蔽了部分面容。
此時,一顆長著四條腿的眼球猶如蜘蛛,從遠處爬來,落在少年掌心。
他笑了笑,溫柔的撫摸著眼球。
“辛苦了。”
眼球晃了晃,似乎在傳遞著什么信息。
少年了然,隨即將那顆眼球吞了下去。
自從亮介開始追查他起,少年便已察覺。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找到這里。
不過……
少年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邁步走出山洞。
月光慘白,映照著荒蕪死寂的土地。
這里哪有什么村莊,目之所及皆是破敗。
累累白骨堆積如山,黑發(fā)纏纏編織如毯。
夜風(fēng)輕拂,將少年額前的黑發(fā)撩開,露出了一直遮蔽的左瞳。
璀璨的眼眸猶如星河,深邃如淵,上面清晰的刻著兩個字。
下叁!
“好美的月亮啊……”
少年感慨,笑容病態(tài)。
前方那片枯林深處,錆兔和亮介持刀而立,目光呆滯。
少年打量著亮介,眼中閃爍著探究與貪婪。
他猛地出手,直刺亮介眉心!
然而,就在他動身的一瞬間,亮介突然動了!
那是身體和斗氣感知到危險觸發(fā)的本能!
日輪刀猶如銀弧,反撩而上!
嗤!
刀光閃過,伴隨著切割之聲。
少年的反應(yīng)慢了一瞬。
他的雙手整齊斷裂。
少年立即后退,與亮介拉開距離,斷腕處肉芽瘋狂蠕動,雙手再生。
他非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一個更加興奮變態(tài)的笑容。
“好快!好強!”
少年舔了舔嘴唇,四肢著地,身體如貓般弓起。
“即便沒有意識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千錘百煉的氣息,麻利狠絕的出刀方式,如果正面對上,我會在一瞬間被砍下腦袋!”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獵鬼人能被那位大人如此記掛……”
少年眼中的探究之色更濃。
“讓我看看,你究竟藏著什么秘密和記憶……”
說著,他右手戳進左眼,生生摳出了自己的眼球。
眼球在掌心膨脹,迅速長出細長的四條腿,猶如蜘蛛般爬到枯樹上方。
黝黑的瞳仁對準亮介,散發(fā)出極其詭異的幽光。
然而,亮介像是提前察覺到了什么,猛地屈身側(cè)步將其避開。
同時反手一刀,雷霆斬出!
噗嗤!
眼球被砍的稀碎,汁液四濺。
少年空洞的左眼迅速蠕動膨脹,新的眼睛長了出來。
他輕“嘖”一聲, 臉色凝重。
這個獵鬼人,好難纏!
他的意識和身體是單獨運行的嗎?
還是說,他的意識已經(jīng)能穿透“浮屠”的表層幻象?
“你可千萬要撐久一點,不要被我玩壞了!”
少年低聲自語,鮮血從指尖滲出。
他抬手之際,一股陰冷之氣寒如冰霜,瞬間將亮介包裹。
“血鬼術(shù)·誘夢!”
……
黑暗,無窮無盡。
時間與空間在這里變得模糊不清。
亮介的意識在虛無中漂浮沉淪,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試圖反抗,但念頭剛一升起,便被黑暗吞噬瓦解。
我是誰?
安井亮介……
又是誰?
鬼殺隊…鳴柱…雷之呼吸……
這些詞匯猶如泡影,偶爾浮現(xiàn),又迅速破滅,只留下空洞的回響。
重要的東西正在被一點點剝離遺忘。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嗤!
一道強光毫無征兆地刺破黑暗。
緊接著,周遭的環(huán)境瞬間扭曲變換!
光芒散去,亮介愣在原地,瞳孔驟縮。
眼前不再是山林和村落,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出租屋。
熟悉的廉價墻紙,堆滿雜物的書桌,上面散落著吃了一半的零食袋,幾本翻舊的漫畫,還有那臺陪伴了他無數(shù)日夜的游戲機。
電腦屏幕暗著,客廳里響起最新的肥皂劇。
他站在鏡子前看自己。
那一頭長發(fā)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干凈利落的寸頭。
鬼殺隊的隊服和羽織消失,變成了一套印著卡通圖案的居家睡衣。
“這…不可能……”
亮介捂著腦袋,試圖驅(qū)散這荒謬的錯覺。
“我所經(jīng)歷的那些難道都是夢?”
一股巨大的虛無感和失落攫住了他。
如果那一切都是夢,那他改寫的人物命運,那些瑣碎的日常……
難道都是假的?!
他不信!
“系統(tǒng)!”
亮介下意識呼喊,帶著一絲最后的期望。
沒有回應(yīng),腦海一片死寂。
那個欠揍的聲音并未響起。
最后的一根稻草似乎也沉沒了。
就在這時,熟悉的聲音讓他心臟驟停。
“吃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