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這樣的,在很多年前,南唐秘密將財富轉移到了江陵城以西,一個叫施州衛的地方。然后用青銅令牌的方式刻上地圖,對外宣稱是施州古國。”董秋荻說完,看楊宗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猜到他心里很抗拒,便沒有說下去。
楊宗謹的確心里很不高興,覺得既然都不肯事先說一聲,還要他來干什么。只是明面上有龐太師在,他不好甩袖走人罷了。
雖然不能走人,但是心里卻很抗拒的不聽。
龐太師瞧出楊宗謹的心思,沉聲道:“楊宗謹你最好認真聽完,否則老夫有本事讓你兒子長到三歲,你都回不了汴梁城。或者是一天不破此案,一天不能回去。”小小的威脅一把。
楊宗謹頓時來了精神,急道:“你繼續說下去。”恐懼的瞄了眼龐太師,看他的面色只是威脅一下,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董秋荻也知道楊宗謹心里不好受,語氣平緩地說道:“在距今約十年前,南唐的后人就曾經試圖將十二面青銅令牌湊齊,找出那筆寶藏。雖然被周大俠挫敗陰謀,但是十二面青銅令牌遺失大半,只有保留在周、林、王、孟、燕手里的令牌,以及我師父從黑市購得一面令牌。”
“令牌在你們手里,還擔心什么呢?”楊宗謹聽罷,反問道。
“問題是……除了我給你的那面令牌是真的以外,其他的令牌都已經遺失。”董秋荻皺眉道。
“什么!”楊宗謹大吃一驚。
周天宇尷尬的咳嗽一聲,說道:“老夫曾經試圖釣魚,用假的令牌誘使兇手來找你從而暴露行蹤,沒想到……兇手不上當。”
“你手里的真令牌呢?”楊宗謹追問道。
“放在密室里,卻不翼而飛了。”周天宇尷尬的低下了頭,不敢看龐太師一眼。
看龐太師的臉色,如果不是有這么多外人在場,周天宇肯定要挨罵。
龐太師努力壓住心頭怒火,盡量平和地說道:“老夫原本是讓他在荊襄待著,幫老夫找到十二面青銅令牌。沒想到他自己反倒是把令牌弄丟了,可見是出了內賊。所以老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除了周天宇的子女,其余一概殺干凈。”
楊宗謹眼睛瞪得賊大,聽到這話之前,還以為其他人也像周天宇一樣活下來。沒想到活下來的只有周天宇一個人,其余人都送了命。
“你這是故意殺人!”楊宗謹憤怒的說道。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龐太師眼眸里,閃爍著冷冽的目光。
“令牌都掉了,你還殺他們干嘛!”楊宗謹更加生氣。
“只要是犯下錯誤,多久殺都不晚。”龐太師說這話時,卻看向周天宇。
周天宇渾身一抖,眼神中閃爍著恐懼的光芒。
“父親。”周殿青從沒有見到父親這樣過,心里開始犯疑父親是不是拿她不知道的東西作為交換。
楊宗謹感覺自己“三觀”崩碎,不愿意再和這樣的人共事,憤怒的要走。
封天涯一步到楊宗謹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你真的要走?”龐太師冷冷地問道。
楊宗謹十分認真的點頭。
“就不怕老夫給你小鞋穿?”
“道不同不相為謀,有本事你就放馬過來。”說完,楊宗謹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次下去有樓梯,楊宗謹用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下了樓。
原本以為至少董秋荻會跟著出來,沒想到直到離開廢棄草料場的一刻,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楊宗謹回頭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草料場內,董秋荻沉聲道:“我當初說過,不要用這種手段,你們就是不信。現在該怎么辦呢?”
現場一片安靜。
“這是你的問題,不應該拋給我們。”龐太師一臉嚴肅地道。
董秋荻被龐太師的“神邏輯”給驚到了。真想來一句:禍是你闖的,現在告訴我們是我們的事情。
但是她沒有說這話,只是委婉地道:“爭論這個意義都不大,問題在于他給我們的青銅令牌是假的,真的還在他手里。如果兇手先一步,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你還不打算追出去?”趙福霖有些生氣地問道。
董秋荻扭頭看了一眼公主,大為吃驚。
見董秋荻還是不動,趙福霖拔腿就走了。
“公主!”董秋荻有了借口,連忙跟了出去。
此時現場只剩下龐太師、封天涯、周天宇和周殿青四人,都是自己人,有些話就敞開談。
龐太師道:“雖然老夫很不喜歡楊宗謹,但是他的推理能力等各方面的確是十分的出色。如果再依靠你們的話,老夫估計都不能活著離開荊襄之地。”
周天宇慌忙跪在龐太師面前,低頭道:“太師恕罪,都是小人一時大意,愿意以死謝罪。”
“死?也不是現在。”龐太師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風景,說道:“當務之急,是想方設法把林志遠手里的那面青銅令牌拿過來。”
“太師一句話的事情,何必多費周折。”
龐太師冷哼一聲,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看著周天宇。
周天宇到底是江湖中人,有些事情他還沒有看明白。表面上林志遠是龐太師的手下人之一,實際上林志遠一直都是林特的親信。
這又是一場博弈的結果,只是時過境遷,林特已經去世多年。它背后的勢力也在太后和皇帝明里暗里的剿滅之中,逐漸煙消云散。
廢棄草料場外面,董秋荻三步并作兩步追上趙福霖。
“公主,你走這么快做什么?”董秋荻問道。
“你難道不怕楊宗謹被壞人帶走嗎?”趙福霖沒好氣的問道。
“公主的手下不是在暗中保護他嗎?”董秋荻反問道。
趙福霖被董秋荻的態度激怒,扭頭就走。
董秋荻又連忙追了上來。
趙福霖生氣道:“你夫君是你的,我原本管不著你們的家務事。但是有句話,我還是要說的。滾燙的熱血終于冷的那一天,聰明人可怕起來的時候,超過你們的想象。”
“什么意思?”董秋荻追問道。
“丁謂當年是何等聰明的人,一心忠貞報國。可是寇相卻不待見他,就因為他是南人而不是北人。史書上只好記載丁謂為了給寇相擦衣服的諂媚,卻不會記下寇相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與鄙視。”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趙福霖拂袖而去。
董秋荻獨自站在風中,有些苦只有自己知道。這是太后下懿旨派她前來協助龐太師拿到十二面青銅令牌,她也不贊成殺那么多人,但是龐太師要殺,誰攔得住。
人總是在不得已中做出選擇,誰都逃不掉的。
事情還是要做的,總不能放手不管。
夜晚,楊宗謹早已睡下。
但是回來的董秋荻,卻把他從被窩里拉了出來。
“一個大男人,不用這么小氣吧?”董秋荻擰著楊宗謹的耳朵。
楊宗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老婆。哪怕是朱茜這么溫柔的人,哭起來他都頂不住。更別提李媗之和董秋荻那可是武俠一般的人物,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有話好好說,別擰我的耳朵,我好歹是大男人。”楊宗謹求饒道。
董秋荻笑著放開了,挨著楊宗謹坐下,問道:“這么說你是同意啦?”
“這個還要從長計議。”楊宗謹揉了揉耳朵。
“我知道你心里對我有氣,覺得我不應該瞞著你,又覺得我該跟你一起出來。”董秋荻說得很誠懇,“可是你想過沒,你面對的可是龐太師。難道你真的愿意和我們分開嗎?”
“我也不想,只是他那種做法實在不能茍同。”楊宗謹輕嘆一口氣,心里現在想起來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眼下如果不選擇和龐太師合作,協助他找到十二面青銅令牌,將會有更多的人會死!”
“這話怎么說?”
“根據目前種種線索表明,這次謀取南唐寶藏的人極有可能是襄陽王及其忠心部署元一盟。”
“難怪龐太師這么熱心,原來是害怕皇帝沒了,他也跟著沒了。”
“是呢。同樣的道理,皇帝沒了,你也會沒有了。”
楊宗謹沉默了。
他沒辦法不沉默,因為他發現自己不能不答應,但是內心的正義感又讓他不愿意和龐太師合作。查個案子心里始終堵著,實在是受不了。
董秋荻也不好再逼迫楊宗謹,吩咐秋意濃給她準備洗澡水。
“你干嘛?”楊宗謹知道了結果,卻忍不住問出了聲,想要知道答案。
董秋荻紅著臉,白了一眼他。站起身來,去了隔壁房間沐浴。
一夜過去,云淡風輕。
董秋荻趴在楊宗謹的枕頭邊,推了推他:“夫君,你到底答不答應?”
“請你轉告龐太師,幫他們查案子是可以的,但是必須要以我的方式,并且按我的計劃來辦!否則就各顯神通,各走各路!”楊宗謹得相當堅決,全無商量的余地。
董秋荻知道楊宗謹耍起性子來,恐怕真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只好道:“讓我幫你說服龐太師這沒問題,但是你要告訴我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