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著話,來到了王家的老主人金刀王倫的書房外,楚琳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慈祥蒼老的聲音傳出來。
楚琳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李媗之和朱茜隨后跟著進去,就看到一個寬額闊面的大胡子老人。手里兩個銀彈,磨得光滑透亮。雖然已經沒落,仍然不失一派大家的風骨。
“老主人,這兩位是來自都城汴梁的女子,她們說有事想請教您。”楚琳恭敬的輕聲說道。
“哦,不知道有什么能幫上你?”王倫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李媗之和朱茜,發現她們武功都是不俗,不禁露出欣賞的目光。
“我只想向您打聽一個人。”李媗之說著話,和朱茜連忙上前一步,向這位滿臉慈祥的老人行禮。
王倫爽朗的笑了起來,對一旁的楚琳說道:“你去給她們倒杯茶。”
“是。”楚琳從房間里退了出來。
“請問,你們想問誰?”王倫問道。
“王大俠,請問您還記得周殿青嗎?也就是荊襄大俠周天宇帶走的女孩。”李媗之開門見山的問道。
“周殿青,她怎么了!”王倫面帶關切。
“您似乎早就見過她?”李媗之聽王倫很熟悉的叫出周殿青的名字,頓時起了小小的疑心。
王倫也是老江湖一瞬間看出李媗之心思,淡淡地一笑:“你誤會了。因為前段時間來過這里,還給我們帶來不少的銀子,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李媗之尷尬的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王倫給看出來了。
朱茜及時圓場道:“別怪我姐姐多心,實在是這件事和周殿青關系極大。”
果然,王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朱茜的話吸引了。
朱茜如實說道:“她……她失蹤了。”
“啪”的一聲,楚琳托盤里的兩個茶杯跌落在地上,綠色的茶水立刻潑灑一地。
李媗之和朱茜看向楚琳,眼里充滿了不忍。
“她怎么會失蹤?”王倫急切的問道。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不過請放心,我們也正在全力找尋她。”李媗之安慰完。
朱茜接著話茬,立刻問道:“王大俠,周殿青是什么時候來的這里?”
“大概是兩個月前吧,當時周殿青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還帶了許多禮物,送給這里的孩子們。”王倫說到這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兩個月前,那剛好是周殿青失蹤的前夕……
李媗之的腦海里出現一些散亂的畫面,逐漸有了清晰的思路。
“她當時有說些什么特別的事情嗎?”朱茜繼續問道。
王倫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沒有,都是一些家常話。”
“哦。”朱茜有些失望。
“兩位……”站在一旁的楚琳看著他們,欲言又止。
王倫鼓勵她道:“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說給她們聽一聽吧。”
楚琳這才鼓起勇氣,把自己擔心的事情說出來:“周殿青姐姐上次來,對我說,不讓我擔心,她會拿到錢幫助我們。我覺得奇怪,那可是需要很大一筆錢。她一個弱質女流從哪里去找這么多銀子?她的失蹤會不會和這事有關系?”
“王大俠,王家難道遇到有什么困難嗎?”李媗之問道。
王倫沮喪的點了點頭,訴說道:“老夫的王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得已把家里值錢的東西典當了。如今只剩下這幢古宅,為了照顧孩子們,也只好賣給他人籌措資金。”
“那你們接下來怎么辦?”
“找一個相對小一點的房子,繼續撫養他們。”
“需要多少錢,才能繼續待在這里?”
“欸,至少要萬兩銀子。”王倫噓了一口氣。
“這么多銀子!”李媗之很清楚周殿青目前的經濟狀況,周天宇的家業被大火一下子燒了個干凈,而她又沒有從龐太師那里得到相應的經濟資助。
那么她從哪里去找這五百萬的巨款呢?她的失蹤會不會和這件事情有聯系?越來越多的疑問出現在李媗之的腦海里。
朱茜忙問道:“周殿青的親生父母是誰?她怎么會出現在王家呢?”
“欸,說起這孩子也真是可憐的很。”王倫嘆了口氣,“大約在十余年前,老夫在江湖上行走,偶然遇到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幾乎**的在一個骯臟潮濕的角落里卷成一團,瑟瑟發抖。老夫看她可憐就收留了她,只知道她叫‘周殿青’,其他都不知道了。”
“請王大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周殿青的。”李媗之嘴上雖然安慰王倫,但是心里卻是震驚無比。
根據段天行口中說的那個“周殿青”同樣也是十二、三歲,而且時間竟然也和段天行所說的事件如此吻合。如果兩個周殿青是同一個人,那么段天行救出的那個女孩應該沒有死,可是段天行卻非常清楚的告訴自己那個叫“周殿青”的女孩斷氣了,而且被他埋葬。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兩個周殿青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是巧合,還是段天行在撒謊,或者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
李媗之只感覺遇到了最麻煩的事情,這個時候無比懷念楊宗謹,那個被關在大牢里的夫君。
“王大俠,楚琳,感謝你們的幫助,我還有要事,告辭了。”李媗之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羊苴咩城,找到段天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王倫和楚琳立刻送她們。
在離開大門的時候,朱茜突然回頭看王倫,問道:“王大俠武功蓋世,為什么甘愿隱居江湖?”
王倫聽罷,啞然失笑:“江湖風雨飄搖,到處是刀光劍影。老夫厭倦了,這才金盆洗手做起了善事。如果為了救孩子們就放棄堅守,那么會給孩子們帶來好的示范。”
“原來如此。”朱茜深有戚戚焉。
“這位夫人,你不是也厭倦了江湖才收手嗎?”王倫早就看出朱茜的來歷,“否則以元一盟的組織性格,你肯定不會輕易脫身。”
朱茜微笑的點了點頭,心里不由得想起遠在天際的相公。
那個被關在牢里的楊宗謹。
而楊宗謹在牢里見到了董秋荻和她身旁那位身材干瘦的老伯,不免有些驚訝,不知道自己這位一向古靈精怪的夫人又要搞什么名堂。
“伸手。”那老伯剛坐下就大聲催促道。
“嗯?”楊宗謹一時沒有反映過來,看著董秋荻,不知道如何是好。
董秋荻則干脆了許多,直接走過來,把楊宗謹按坐在椅子上,抓著他的左臂,放到桌子上:“老伯給他診脈!”
老伯立刻伸出兩指,搭在楊宗謹的脈搏上。
楊宗謹這個時候才有些明白了,敢情董秋荻是找來一個江湖郎中幫自己看病。能被她找來的人,一定不是泛泛之輩,忍不住開始打量對面這位老伯。
老伯的臉上爬滿的皺紋,眼睛很小,但是卻炯炯有神,穿著有些邋遢,顏色已經開始有些發黃,腳下一雙破草鞋。
這一身打扮樣貌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怎么看怎么像是剛從田里上來的農民伯伯。
但是見過神醫雨桑的楊宗謹,心里很清楚。或許清楚自己的病因,所以楊宗謹閉了嘴等待著診斷結果。
“蕭伯,他的情況怎么樣?”董秋荻在一旁緊張的問道。
可是蕭萬晟卻是神色凝重,依舊還是把手指放在楊宗謹的手腕上。
楊宗謹看見他緊鎖眉頭的表情,心中一緊。
蕭萬晟嘆了口氣道:“如果老夫沒有診斷有誤,你肯定是中了蠱毒。”
“蠱毒?”楊宗謹大吃一驚。
在叢林里意外遇到的青年,也曾對他說過,自己的失憶是因為段敏給自己下了“噬心蠱”。
“果然大有名堂!”董秋荻看著楊宗謹的表情,就知道蕭萬晟的診斷所言非虛,想到自己找對了人,立刻激動的笑了起來。
“蕭伯……我……我……”楊宗謹緊張的說道,“我聽人說過我中的這種蠱毒得名字叫‘噬心蠱’,但是我可是百毒不侵,怎么會中蠱毒。”
“蠱毒只是名頭,前面最重要的是‘蠱’字,那是一種養了很多年的蟲子。這種蟲子活在你的心里,導致你常年失憶。”蕭萬晟介紹道。
“那么您有沒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楊宗謹急忙追問道。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蕭萬晟站起身來,搖搖頭,說道:“這……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楊宗謹有些失望。
董秋荻卻赤果果的威脅道:“蕭伯,你可不能不管,事關人命,如果你不能治好我的相公,我可就不客氣了。”
蕭萬晟一想到她的非常手段,搞的家里雞飛狗跳,自己幾乎兩天來都沒合眼,碰到這丫頭,只能自認倒霉,不得已,又坐了下來。
楊宗謹心中不免好笑,不過想起當年自己的遭遇,也頗為同情這位老伯。
“蕭伯是不是有什么難處?”楊宗謹委婉的問道。
蕭萬晟“哼”了一聲,用教訓的口氣說道:“你們懂什么,治療蠱毒兇險萬分,稍有差池,命都沒了,你現在只是失憶而已,又無性命之憂,何必多此一舉。”
楊宗謹和董秋荻對視一眼,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