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楊宗謹睡得正香。
忽然感到有人在輕輕地推他,睜眼一看是李媗之。
李媗之示意楊宗謹不要出聲,然后打了個手勢,表示外面有人靠近。
楊宗謹立馬屏住呼吸,瞄著門外。
但見一道黑影逐漸靠近門,腳步輕盈都發出一丁點聲響。
李媗之緩緩抽出放在床頭的寶劍,在月光下綻放出一條寒光。
黑影閃身入屋,舉劍朝著楊宗謹的頭頂就劈了過來。
楊宗謹下意識的往下趴。
只聽哐當一聲,李媗之一劍架住那道黑影的劍。
黑影沒有出第二劍,李媗之也沒有收回。
兩人僵持住了。
楊宗謹抬頭看黑影的眼睛,大吃一驚:“趙福霖!”
那對眼睛實在特別,眼光里透露著狡黠。一看就是趙福霖,這位有實無名的公主。
趙福霖抽回長劍,笑道:“沒打擾到你們夫妻溫存吧!”拉下臉上的黑紗,露出嬌艷稚氣的臉龐。
李媗之收回劍,笑道:“這倒是沒有。只是你黑夜闖屋,實在不像公主所為。”
趙福霖嘟囔著嘴:“反正太后也不敢明著認我這個女兒,何必擺出公主的架子。”
原來趙福霖在貍貓換太子案結束之后,見到了她的親生母親劉太后。太后礙于朝廷大局無法和她相認,但是給了她很多的賞賜。還讓八賢王認她干女兒,冊封為郡主。
但趙福霖待在宮里最渴望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自由自在。因一直沒有地方可以落腳,趙福霖只好屈身在八賢王府待著。直到得知楊宗謹夫婦的下落,便毫不猶豫的偷溜出八賢王府,來到了這廬州地界。
趙福霖沿途勞累,迫使李媗之讓秋意濃下廚給她做了一頓飯。
看著趙福霖狼吞虎咽的樣子,楊宗謹心疼道:“你到底多長時間沒吃飯?”
“不知道,反正是有一頓就吃一頓。沿途過來,能吃飯的地方實在太少。”趙福霖邊吃邊說,油從嘴角往下滴。
楊宗謹嘆道:“看來其他地方的災情不太妙,百姓要難受。”
趙福霖對于這些感觸不深,只顧著埋頭吃。
李媗之突然問道:“誰跟你一起來的?”
“沒人啊。”趙福霖含著一個雞腿,隨口道。
李媗之不信:“以你的本事,嚇唬小賊可能還行。遇到江湖高手,一招都不用。肯定是有高人在暗中保護,不然你到不了這里。”
趙福霖緩緩地嚼著東西,仔細想了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
楊宗謹略微一想,便高聲道:“董秋荻你來了就吱聲,何必躲在暗處。”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飄然而至。臉上戴著黑紗,身材妙曼,正是董秋荻。
趙福霖睜大了眼睛,驚道:“還真有人保護我的安全!”
董秋荻笑道:“郡主這樣出門,太后實在不放心。特派我等保護你的安全,直到你成功抵達廬州。”
趙福霖心里有些感動。但是不愿意表現出來,低著頭繼續吃。
楊宗謹早看穿這丫頭的心思,微微一笑。又向董秋荻道:“你此來恐怕不是單純只護送郡主吧!”
董秋荻笑而不語。
李媗之道:“她肯定是去見錢惟濟,助他一臂之力。比如對付我們!”
董秋荻還是笑而不語。
完全不讓人看出一點破綻。
楊宗謹道:“或許是我們想多了,你這次過來只是為了護送郡主。”
董秋荻終于開口:“你們夫妻不要故意套我的話,我是不會說一個字的。”轉身就要走。
楊宗謹叫住她:“這么急著走?郡主你都不管啦。”
“她在你們這里,非常安全。”董秋荻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宗謹和李媗之跟了出去,看著董秋荻消失的身影都嘆了口氣。
李媗之道:“看來太后要支持錢惟濟,對陳堯佐來說相當的不利。我們必須小心謹慎,以免被太后問責。”
楊宗謹卻不在意,笑道:“別怕,咱們可是有一個護身符在。”
夫妻倆回頭看著正在吃飯的趙福霖,臉上露出了微笑。
趙福霖卻被弄得很懵,抬頭看著他們,邊吃邊琢磨。
當晚,趙福霖睡在他們的隔壁。
次日清晨,楊宗謹和李媗之叫醒趙福霖。帶上她,一起偷偷的直奔那家吳二憨的家門口。去的正好,剛好看到吳二憨扛著鋤頭從屋里出來。
“吳二憨!”楊宗謹叫了一聲。
“誰呀?”吳二憨回頭一看是楊宗謹,嚇得后退了好幾步。
楊宗謹問道:“你為什么躲著我?”
“我……我沒有啊。”吳二憨說話都結巴。
“沒躲著我,又干嘛裝作不認識我。”楊宗謹明白吳二憨的難處,“有句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不說出為什么要在我們面前說話的原因。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懂嗎!”
雖然理解吳二憨的難處,卻不能輕易放過他。
不料,吳二憨直接撲通一聲跪在他們面前,哭求道:“求你們不要再問,再問我的小命就沒了。”
“這么嚴重?”楊宗謹故意問道,“誰警告過你?”
吳二憨嘆道:“是有幾個士兵跑到我家門口,把我打了一頓,然后……”猛然意識到自己泄密了,慌忙捂著嘴。
楊宗謹道:“你已經開口,還奢望能閉嘴嗎?”
吳二憨流淚道:“我真的想活下去,求你們不要再為難我。”
楊宗謹理解他的痛苦,嘆息道:“你快些離開,不要再留在這里,那樣小命真就不保。”從兜里的錢包里拿出一些錢,給了吳二憨。
吳二憨拿到錢,千恩萬謝的去了。
趙福霖覺得奇怪:“你這是想干嘛?干嘛不直接追問下去。”
楊宗謹笑而不語。
李媗之替他回答道:“這叫欲情故縱,還加上一條引蛇出洞。”
楊宗謹笑道:“咱們跟過去吧。”
三人躲藏在樹林里,暗中尾隨著吳二憨往前走。
話說吳二憨懷里揣著楊宗謹的錢,隨便收拾了點東西。快步走在泥濘的道路上,頭也不回地走。生怕一個回頭,就再次遇到那些兵痞。懷里的錢沒了不說,說不定又要挨一頓打,還會性命不保。
這樣的害怕,促使他不斷往前走都不停下來。
楊宗謹等三人在后面瞅見,也感慨百姓生存之不容易。
正在此時,數名信陽軍跳了出來攔住吳二憨的去路。
吳二憨被嚇到,戰戰兢兢地說道:“你……你們想干什么?”
其中一個粗壯的信陽軍兵頭道:“你該死,我們是送你上路。”
“我……我什么也沒說。”吳二憨無助的后退。
兵頭道:“你說不說,其實關系不大,你就不該露面。”
數名信陽軍隱隱約約把吳二憨給包圍住,徹底斷了他的生路。
吳二憨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兵頭笑道:“你在楊宗謹面前嚼舌根的勇氣去了哪里?怎么軟成這樣。你也知道害怕嗎?當初干什么去了!”緩緩抽出佩刀。
明晃晃的鋼刀折射出寒芒,映照在吳二憨的臉上。嚇得吳二憨臉色慘白,完全動彈不得。
這是已經放棄抵抗,坐以待斃。
危險時刻,李媗之和趙福霖從叢林里縱身而出。手中軟劍翻飛,眨眼間就把這些信陽軍挑翻在地。
楊宗謹從樹林里信步而出,笑道:“我就等著你們,沒想到你們就露面。”來到兵頭面前,看到他臉上倉惶的神色。
“誰派你們來的?”楊宗謹問道。
信陽軍都閉口不答。
楊宗謹笑道:“我知道你們骨頭硬,不會輕易就范。我把你們交給欽差,由他來處置你們這些人。我相信為了保住上頭的人,欽差很樂意拿你們這些小嘍啰開刀。”
面對楊宗謹話里話外的恐嚇,信陽軍還是緊閉嘴巴。
楊宗謹氣極反笑,拍手叫道:“很好,很好!”向李媗之使了個眼色。
李媗之出手極快,把這些人的穴道點上,沒兩三個時辰是解不開。
楊宗謹帶著吳二憨離開,來到無人的地方。
李媗之和趙福霖緊隨其后,站在不遠處防止有人使用暗器刺殺吳二憨。
楊宗謹道:“這下你肯告訴我你所看到的事情嗎?難道要等著把秘密埋進土里。”
吳二憨嘆了口氣道:“這也怪我太愛管閑事。出事的那一晚,我正好拉肚子就出去上廁所。正好看到一群士兵朝著豐樂堰趕。”
“我起初以為他們是加固堤防,又覺得不對。行軍應該在白天,而不是在晚上。于是我就留了個心眼跟了過去。”吳二憨回想起當晚的情況。
黑暗中,一隊隊信陽軍站在豐樂堰的兩側。然后冒著大雨,把火藥等裝了上去。再回到堤壩兩側,等候著。
隨著“轟”的一聲,大堤被炸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滔天的洪水如開閘猛虎,一瀉千里。大半個豐樂縣淪為澤國,萬里洪水萬里災。
楊宗謹聽了,義憤填膺的叫道:“好個信陽軍,竟然干出這種沒有德行的事情。”
李媗之道:“不要待在這里,快帶他去見欽差。”
楊宗謹點頭。
忽然,一道暗器從叢林里飛了出來。
吳二憨性命如何?楊宗謹又如何徹查豐樂堰決口之事呢?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