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信聽完蕭煜的話,整個人都慌了。
他上前一步,聲音都帶著顫音。
“殿下,萬萬不可啊!”
史可信急得腦門上全是汗。
“那折沖府不同于刺史府,里面全是百戰(zhàn)老兵,個個悍不畏死!”
“您要是就這么去了,萬一錢彪那廝狗急跳墻,對您不利……”
那可是兵營!
是刀槍如林的地方!
殿下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本王知道。”
蕭煜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
“但本王若是不去,難道要請他錢都尉來王府喝茶嗎?”
史可信被噎得說不出話。
請他來?
那錢彪恐怕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更不會把王府放在眼里。
蕭煜走到書案前,拿起一張剛畫好的圖紙,遞給史可信。
“行了,別想那些沒用的。”
“這是本王新畫的‘新式紡織機’圖紙,你立刻找城里最好的工匠,給本王日夜趕制!”
“本王要在半個月內(nèi),看到第一批布匹出來。”
史可信下意識地接過圖紙。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圖紙上的器械,結(jié)構(gòu)精巧,環(huán)環(huán)相扣,是他從未見過的設(shè)計。
他雖然不懂工匠活,但只憑著常識就能判斷出,若是此物真能造出來,那紡織的效率,怕是能提升十倍不止!
“這……這……”
史可信的手都在抖,他看著圖紙,又看看蕭煜,嘴巴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殿下……您……您真是神人降世啊!”
有了曲轅犁,又有了這神乎其技的紡織機。
涼州何愁不興!
【史可信忠誠度 10,當(dāng)前42!】
這幫當(dāng)官的可真精,提升忠誠度的速度也太慢了。
也不知道啥時候能獎勵幾萬把加特林。
蕭煜擺了擺手,不耐煩地說道:“少拍馬屁,趕緊去辦事!”
“記住,工匠的待遇,給本王往最高了提,另外必須嚴(yán)格禁止他們跟外人接觸,吃住都在一起。”
“是!臣遵旨!”
史可信如獲至寶般地捧著圖紙,重重行了一禮,滿臉興奮地退了出去。
蕭煜揉了揉太陽穴,又開始細(xì)化精鹽
是夜。
涼州城北,新開墾的荒地旁。
一排排臨時搭建的窩棚里,擠滿了白天上工的百姓。
而欽差大臣王旭,正蜷縮在一個角落里,雙目無神的望著月亮。
想他一個十年寒窗苦讀出身的文人,這輩子連地都沒掃過。
今天他竟然跟著這群“苦力”,在工地上搬了一整天的石頭。
他現(xiàn)在渾身上下是酸痛無比,好似散了架一般。
他看著窩棚里那些同樣滿臉疲憊,倒頭就睡的百姓,心中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暴政!
這絕對是亙古未有之暴政。
堂堂藩王,竟然強逼藩地百姓服徭役,不但不給工錢,還只管一頓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粥。
這簡直就是一直毫無人性的畜生。
就在這時,他旁邊一個漢子翻了個身,嘴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王旭認(rèn)得他,此人叫王六,白天因為干活不利索,沒少挨鞭子。
王旭悄悄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這位小兄弟,我看你一臉怨氣,可是受了那涼王的欺壓?”
王六聞言,猛地睜開眼,警惕地看著他。
當(dāng)他看清是白天那個被打暈送來的“老乞丐”后,這才放松了警惕,恨恨地啐了一口。
“欺壓?何止是欺壓!”
王六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姓蕭的,就是個沒人性的畜生,老子是土生土長的涼州人,憑什么要跟那群流民一樣干苦力?”
“他不給糧,我們?nèi)パ瞄T口理論,他二話不說,就叫人把我們打暈了拖來!”
“你看我這胳膊,都快斷了!”
王六越說越氣,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怨恨。
王旭聽得是義憤填膺,他抓著王六的手,鄭重地說道:“兄弟,你放心,這朗朗乾坤,總有說理的地方!”
“不瞞你說,老夫……乃是當(dāng)朝都察院御史,奉陛下之命,前來涼州暗訪的欽差。”
王六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欽差?
這個被打暈的老乞丐,還是京城來的大官?
他聽說書的人說,欽差可是有先斬后奏之權(quán)。
這么大的人物,竟然也來干活?
吹牛的吧?
王旭看著他震驚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老夫也是不慎,才被那涼王的爪牙誤抓至此。”
“小兄弟,你可愿隨我一同逃出去,返回京城,當(dāng)著天子的面,狀告這涼王的滔天罪行?”
“若是功成,你也將名流千古啊。”
王六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他看著王旭,眼中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
他猛地抓住王旭的手,激動得說道:“欽差大人,您說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王旭一臉正氣。
王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王旭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
“草民愿意,草民愿意啊。”
“草民愿隨大人進京,揭發(fā)那涼王的罪行。”
“好好好!”
王旭連忙將他扶起,感動得熱淚盈眶,“我大胤還是有好人的啊!你今晚先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明日咱們再找機會逃出去。”
王六連連點頭,臉上滿是恭敬。
安撫好王旭躺下后,王六瞥了他一眼,見他打鼾后,便悄悄地退出了窩棚。
隨后他便一路小跑,找到了正在巡視的工地管事。
“劉管事,劉管事!”
那劉管事轉(zhuǎn)過身,見是王六,皺眉道:“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王六湊到他耳邊,將王旭的身份,以及剛才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全都說了出來。
劉管事的眼睛,頓時瞪得跟銅鈴大似的。
欽差大臣?
他拍了拍王六的肩膀,壓低了聲音,眼中精光四射。
“你小子,給老子把人看住了。”
“這件事要是真的,你小子就立大功了。”
“要是敢讓他跑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小的一定看好他。”
王六點頭哈腰,滿心歡喜地回了窩棚。
那狗屁欽差不當(dāng)人,就知道讓他干活,也不說給點好處。
還名流千古,他一個老百姓,留名千古有個屁用?
還不如給點錢實在。
而殿下近在眼前,他這算起來也是救駕的功勞吧?
殿下少說也得賞他十兩銀子。
與此同時,涼王府。
蕭煜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忙碌了一天,他感覺自己的肩膀都要酸死了。
“早晚把按摩院開起來。”
蕭煜打著哈欠,摸黑爬上了自己那張寬大的床榻。
他扯過被子,剛準(zhǔn)備躺下。
忽然,他整個人動作一僵。
不對!
被窩里,是溫的!
而且他還摸到了一具柔軟、溫?zé)幔€帶著淡淡香氣的身體。
蕭煜的睡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想也不想,一腳踹了過去,嘴里發(fā)出一聲驚怒交加的爆喝。
“什么人?”
“立刻給本王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