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死過一次!”
沈清辭揚聲打斷他,目光直直迎上去,語氣出奇地平靜:“你說得對,你冷落我……我確實懷恨在心了。我看清了,跟著你不會有好結(jié)果。”
“云渡哥哥,我不傻……我一直都知道你怎么看我。可我其實不傻,我看得出你不喜歡我。”
她聲音輕了下來,帶著某種決絕,“所以我想放手了……你明白嗎?”
“再說了,你見過哪個偽裝者能像我這樣偽裝得這么逼真呢?哪怕你剝了我的皮,我不一樣還是沈清辭嗎?”
少女的控訴戛然而止。
屋內(nèi)霎時陷入死寂。
半晌沒有回應(yīng)。
沈清辭心跳如擂鼓,袖中的手沁出冷汗,后背也濕了一片。
為什么不說話?是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嗎?
方才瀕死的恐懼還未散去。
她萬萬沒想到謝云渡下手竟如此狠絕。
就在驚魂未定之際,她已迅速盤算好了脫身之策。
必須先讓他承認她就是沈清辭。
既然如此,就得按照書中原主的人設(shè)來演下去。
那個深愛他的沈清辭,絕不會輕易放手,那她便演出那份由愛生怨的失望。
一個在新婚夜被拋棄的女子,合該有這般愛恨交織的怨懟。
她必須讓他覺得,這不過是一次委屈至極的小性子。
說了這樣一大段話,不僅口干舌燥,被掐傷的喉嚨更是每發(fā)聲一次都灼痛難忍。
她在心里哀嘆,只求這煎熬快些結(jié)束。
謝云渡依舊沉默,只凝眸細細端詳著她。
少女溫柔清澈的眼底,那片他曾熟悉的、飽含愛意的光,如今已被濃重的失望覆蓋。
良久,他才斂下眉眼,淡淡開口:“原來如此。”
見他陰沉的神色似乎有軟化跡象,沈清辭心下一動,趕緊趁熱打鐵。
她故作不滿地站起身,想高聲質(zhì)問,卻又憶起方才那雙幾乎奪命的手,氣勢瞬間矮了下去。
她不敢再造次,只得垂下頭,小聲嘟囔:“一句‘原來如此’便完了?我……我可是差點就死了呢……”
“對不起。”青年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
沈清辭猛地一怔。
這家伙……
真是切得夠快啊……
轉(zhuǎn)眼又戴回了那副溫潤假面!
“是我誤會你了。”
謝云渡邊說邊朝沈清辭走去。
沈清辭連忙抬手遮住自己的臉,瑟縮著向后退去,狀似驚懼的躲著他。
下一瞬,他卻輕輕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拉下。
微涼的指尖撫上她頸間脆弱的肌膚,那里還印著清晰的掐痕。
本就疼痛的傷處被觸碰,又痛又癢,她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
謝云渡低下頭,聲音低沉:“阿辭,我生性多疑……今日是我之過,必會補償你。”
他話鋒微轉(zhuǎn),語氣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度:“只是你方才所說,可是真的?”
沈清辭僵著脖子,一動不敢動,生怕下一秒那雙手又會扼上來。
她埋首思索片刻,故意帶上幾分試探的怯意,小聲問:“你是指……方才快被你掐死時,我用口型說的那句話?”
“嗯。”
謝云渡的指尖撥開她脖子邊上的頭發(fā),掌心覆蓋上去,拇指有意無意的摩挲她的肌膚。
這表面看起來是示好的動作,實際上藏著隱晦的威脅。
沈清辭眼睫毛顫了兩下,嗓音柔弱,怯懦道:“我都是亂說的……我不這么說,你會停下來嗎?”
驀地,謝云渡停下了動作。
沈清辭剛松懈的神經(jīng)再度繃緊,心口隨之一顫。
方才命懸一線時,她被迫用盡最后力氣做出那句口型:“我知道你哥哥在哪。”
謝云渡竟憑著微弱的唇形讀懂了,這才驟然松手。
若非如此,她早已魂歸西天。
她的確知曉他兄長的下落,此刻卻絕不能吐露半分。
以謝云渡對沈家的誤解,此刻坦言只會招致更深的猜忌,無異于自尋死路。
經(jīng)此一劫,她已看清這男人的危險。這個秘密,遠不到揭曉的時機。
即便要說,也須待她先洗清沈家與他兄長合謀害他全家的嫌疑。
若真到萬不得已那一步……這個真相,也絕不能從她這個“嫌疑人”口中說出。
氣氛再次陷入了緊張。
就在沈清辭以為謝云渡又要開始發(fā)病的時候,屏住了呼吸。
對方卻停住了動作,那只扼過她脖頸的手卻忽然一轉(zhuǎn),輕柔地將她虛虛一攬,拉入懷中。
她猝不及防跌進那片清冷,淡淡的茶香頃刻驅(qū)散了周圍的燥熱。
謝云渡的懷抱比想象中更寬闊,雙臂輕而易舉地將她環(huán)住。
他貼近耳畔,聲音溫潤如初,“好好留在我身邊,乖一點,好嗎?”
沈清辭瞪大眼睛,他竟然就這么接受了她的隱瞞?
不過想來也是,若非如此,她早已沒了性命。
良久,她低聲應(yīng)道,“嗯。”
“和離之事,不許再提,明白嗎?”
“嗯。”
沈清辭再次淡淡應(yīng)下,心有不甘,她攥住他的腰帶輕聲試探:“三日后回門,父親若問起這頸上傷痕……”
話音未落,她明顯感到覆在背后的手掌微微一僵。
他聲音依舊溫和,語氣卻十分冰冷,“有件事夫人需明白。自你嫁進來侯府那刻起,便再無選擇。所以,莫要有意無意的……用你的父親來威脅我。”
“否則……沒準哪一天若讓你父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為夫也會跟著傷心的。”
沈清辭指尖驟然收緊,瞳孔微顫。
這男人,根本就不怕她的威脅,反倒將警告原封奉還。
她就知道對方不可能就這么輕易的放過自己的。
也是,今日這么一鬧,算是徹底撕破臉了,怎么可能還回得去從前的偽裝?
種種跡象都在告訴她,今日算是玩脫了……
“明白了。”
沈清辭垂下眼簾,輕聲說完,嘴角幾不可察地一抽。
這時門外傳來蓮蓉的聲音,“侯爺,林姨娘那邊差人來了,說想見您。”
“你讓她……”
謝云渡剛張嘴,腰間卻猛地一緊。
只見沈清辭竟整個人纏了上來,雙手死死環(huán)住他的腰身,溫熱的臉頰緊貼在他胸前。
“夫君…別走…”她聲音又軟又媚,帶著未散的哭腔,“妾身好疼…您憐惜憐惜妾身吧…”
謝云渡身體一僵,懷里柔軟狠狠的撞進他的身體,臉色猛地一燙。
“沈清辭!”他壓低聲音,語氣里帶著幾分慍怒與無措,“你做什么?快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