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青衣的走近,寧兒似乎有所感應,朝著他的方向仰著小臉。
小姑娘很是可愛,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下巴尖尖的,帶著久病的蒼白,隱約能看到淡青色的細小血管,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排小扇子,可惜那雙本該明亮的眸子卻空洞無神,沒有焦點,像是蒙塵的琉璃。
陸青衣眼神柔和,俯下身連人帶毯將她抱了起來。
寧兒的身子輕飄飄的,抱在懷里幾乎感覺不到重量,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藥香。
小姑娘似乎已經熟悉他的氣息,用細瘦的手臂環(huán)住陸青衣的脖頸,將尖尖的小下巴擱在他肩窩處,細聲喚道:“哥哥...”
這聲音又輕又軟,還帶著點奶氣,陸青衣心都懷化了。
多好的孩子啊...
他一邊柔聲應著“嗯,哥哥在”,一邊運起內息探查。
寧兒的經脈依舊纖細脆弱,但那股微弱的生機確實在復蘇,身體也好些了,只是這過程肯定漫長,需要無盡的耐心。
寧兒似乎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暖流,在他懷里輕輕蹭了蹭,安靜乖巧。
“今天可好些了?”
寧兒在他懷里輕輕點頭,“好多了,謝謝幾個哥哥,還有云姐姐。”
這時灶臺前的周文安也走了出來,笑道:“陸大哥,寧兒的藥再煎一刻就好。”
陸青衣空出一只手,輕輕揉了揉周文安的頭發(fā):“辛苦了,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周文安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似乎不太習慣這種待遇。
這時院中的石頭也收功跑了過來,迫不及待道:“大哥,我今日馬步多站了半柱香!”
陸青衣贊許似祭出摸頭殺,“下盤比昨日穩(wěn)了些,出拳時肩膀也放松了不少,練武就是這般日積月累,繼續(xù)努力。”
石頭點頭如搗蒜。
陸青衣道:“好了,吃飯吧。”
午飯過后,是陸青衣的‘老師時間’,說來神奇,這個世界的文字和他老家的漢字幾乎沒什么區(qū)別,也就繁體和簡體的區(qū)別。
陸青衣雖然是個理工狗,但當年也是萬千學子殺出去的一員,文科并不差,只不過在工作期間還給老師了而已,現(xiàn)在他又拿回來了,教幾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主要是教石頭,畢竟陸青衣不可能一直待在這里,自然要教導幾個孩子自力更生的能力。
而寧兒先天有缺,這份重任自然落在了兩個大孩子身上,周文安還好,主要是石頭是真的沒基礎。
若不改善,這樣下去怕是一生到頂也就和丐幫群雄差不多了,可見除了某些天選之子,讀書真的能改變命運!
陸青衣把這事當成正事看,教的很認真,石頭性子倔強,學的也很認真,只不過還是為時尚短,沒有太大的成效。
但今天和巫行云一番對話,陸青衣不準備再等下去,準備出發(fā)去中原,畢竟能把神奇武學小蘿莉逼的‘家破人亡’,根據(jù)武俠小說邏輯,必然不是一般敵人。
陸青衣沒什么壓力,但也當正事看,正經練武打坐確實太慢了,況且他也不可能一直當保姆帶孩子。
只是他走了之后,林如海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殺掉倒是輕松,可三個孩子無親無故,單是有錢恐怕也不好生活,總需要一個大人才方便。
幫人幫到底,陸青衣決定是時候冒險一次了。
兩個時辰的文化課,對石頭而言簡直比扎一天馬步還要煎熬,此刻已是眼冒金星,強撐著才沒趴下。
陸青衣見狀,知道今日已到極限,便一擺手,結束了教學。
“好了,識字非一日之功,今日便到此為止。”
他目光掃過臉上難掩疲憊的石頭和依舊安靜的周文安,語氣變得鄭重起來,“現(xiàn)在,我說一件關乎你們未來的事。”
“我和你們云姐姐在此地不會久留,我雖能護你們一時,卻難護一世,你們需有自保之力。”
他看向石頭:“你筋骨強健,性子也堅韌,是塊練武的材料。但按部就班打磨根基,耗時太久。”
石頭聞言,立刻挺直了腰板。
陸青衣繼續(xù)道:“我這里有一法,或可打通十二正經,助你感悟內力修煉,或能省去數(shù)月感悟氣感的苦功,文安亦可一試,寧兒身子還未養(yǎng)好,受不得這般沖擊,便不試了。”
“只是此法并非沒有風險,我需以自身內力強行引導,沖擊你們尚未打通的關竅經脈,過程必然痛苦難當。”
“而且,我亦是初次嘗試,并無十足把握,一旦失控,輕則經脈受損,淪為廢人,重則...可能有性命之憂。”
“此事全憑自愿,絕不強求,便是我離開時,也會為你們留下錢糧,足以...”
石頭猛地一拍胸膛,大聲道:“大哥別說了,我先來!我不怕痛!只要能練好武功,保護大家,什么苦我都能吃!”
他早已將陸青衣視若神明,不僅是救命之恩,還有基于這七日來陸青衣對他們無微不至的照顧,那般情誼,他只在父母身上感受到。
周文安則沉默了片刻,他心思更重,考慮得也更多,但仍舊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陸大哥,我也愿意。”
陸青衣滿意多了,“好,現(xiàn)在就來!”
一旁靠在門框上的巫行云見狀走到一旁坐下,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幕。
傳功一事,在武林早有記載,她對此也不陌生。
但這從來都是武學宗師才有的本領,因為內力外放本就是狂暴的真氣,尋常武者貿然傳功只會害人害己。
但巫行云覺得陸青衣可以,對方在武道的天賦聞所未聞,對內力的控制更是妙到豪巔,仿佛天生宗師一般,說不定還真能行。
況且這種行為其實也算是一種歷練,巫行云對此樂見其成。
陸青衣不知她的想法,見她已經‘自覺護法’,便不再墨跡,直接來干。
“石頭,你先來,凝神靜氣,無論發(fā)生何事,緊守心神,引導那股進入你們體內的熱流,循著我指引的路徑行走。”
他讓石頭盤膝坐好,自己則來到其身后,右掌緩緩抵上石頭背心。
“石頭,定要忍住了!”
“來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