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且慢!聽我一言,再做決定也不遲。”
陸青衣正色道。
李秋水聞言,就還真站定了,沒有立刻痛下殺手。
“怎么?”
她語帶戲謔,笑吟吟道:“小師侄要求饒了?若是肯跪地叩首,再說幾句中聽的話...”
她眼波流轉(zhuǎn),忽然生出個有趣的念頭,“便給你提個醒,師叔與你師父仇深似海,只要話中聽,看在同門情誼上,師叔非但饒你性命,便是將這靈鷲宮賞給你也無不可。”
梅劍急聲道:“公子不可!她是在戲…”
李秋水卻是看也不看,拂袖之下,一道勁力隔空打出,梅劍當即倒飛出去,徹底沒了動靜。
“梅姐姐!”
小瑞雪又跑了過去。
李秋水也不管這些人,陸青衣暗自松了口氣,因為她沒下殺手,估計還存著用這些人找到巫行云的想法。
李秋水笑道:“考慮好了嗎?小師侄,師叔可沒太多少耐…”
陸青衣覺得差不多了,別待會再出什么狀況,便道:“師叔請看。”
說罷,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虛攏如拈花。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自他周身彌漫開來,那氣息縹緲難測,似與天地共鳴。
隨著他指尖輕劃,空氣中竟泛起水波般的漣漪,一道無形氣旋在他掌間流轉(zhuǎn),正是小無相功運轉(zhuǎn)時的獨有征兆。
李秋水本來還笑吟吟的眸子猛地一變,方才的慵懶之態(tài)瞬間消失,死死的看著那道氣旋。
陸青衣負手而立做出悲天憫人的裝比神態(tài),長長嘆道:“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你…”
李秋水面色變幻,突然厲聲道:“白露,看好這群賤婢,還有這群廢物。”
“是!”
李秋水聲音都正常了許多,頗有些長輩氣質(zhì),柔聲道:“師侄,你跟我來。”
終于沒小了啊!
兩人離開,只留白露暗暗叫苦,她一個人怎么看的住?
好在靈鷲宮的人重傷難戰(zhàn),‘廢物們’更是被李秋水震飛眾女的一手給嚇住了。
居然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大’和李秋水走了,連個屁都沒敢放。
“武林竟有如此高人?”
“白露姑娘,你主人是…”
群雄們此刻也意識到自己算是徹底栽了,這里面明顯有大陰謀。
只是他們已經(jīng)顧不得追究責任,連忙問了起來。
白露卻很是高冷,一言不發(fā)。
慕容復倒是沒摻和這些事,以他對陸青衣的了解,覺得他應該不會有事,反而有可能得到這偌大的靈鷲宮。
此人若真能引為助力,于復國大事…
……。
……。
靈鷲宮依山而建,長廊外險峻山影,千仞雪峰,場景尤為壯麗,長廊內(nèi)檀香縈繞,好不雅致。
李秋水走在前方,婀娜身姿蓮步輕移,如風拂柳看似閑適,實則周身氣機圓融,無懈可擊。
陸青衣跟在她身后半步,算是徹底打消了自己那點不成熟的想法。
哪怕她此時心神恍惚,估計沒怎么關注自己,但數(shù)值實在太高,完全沒有被秒殺甚至重傷的可能,已經(jīng)杜絕了所有的技術性操作空間。
行至一處視野稍開闊的廊廳,此處有一整面鏤空的石窗,可望見遠處云霧繚繞的層疊山巒,清輝透過雕花石窗,灑在李秋水覆著白紗的臉上,讓她平添了幾分朦朧與脆弱。
她卻沒有轉(zhuǎn)身,指尖輕拂窗臺,美眸低垂,悠悠開口,“師侄,這首詩…為何是‘滄海’在最前頭?”
陸青衣心道果然是戀愛腦啊,但自然不能說這首詩是電影看來的,原著里并沒有,當下便幽幽一嘆,一切盡在不言中。
此情此景,多說反而落了下乘,隨她腦補,方為上策!
李秋水果然沒有多問,大概是覺得眼前這個小輩知道的也不多。
畢竟她們那擋子陳年往事,說起來也上不得臺面,自然沒什么好宣揚的。
她關心起另外的問題。
“師兄…近來可好?”
陸青衣只能暗暗告罪,長嘆:“師傅,恐怕…唉…”
話不可說盡,說的越多,破綻越多!
李秋水還真能心領神會,畢竟無崖子淪落至此,她屬實是功不可沒,語氣不無悲戚道:
“師兄終究還是先我們一步走了,這么多年也沒見有什么消息,我就知道…”
這娘們是不是入戲太深啊?
無崖子半死不活幾十年,最大的功臣可就是你啊!單靠一個叛忍丁春秋絕無可能。
不過陸青衣抬眼望去,見李秋水神情悲戚不似作假,對他應該也沒有偽裝的必要。
所以李秋水對自己師兄是有真感情的,否則當年也不會臨時反悔,阻止丁春秋斬草除根。
說起來,李秋水確實是典型的瘋女人代表之一,鬼知道她腦子里在想什么?
只不過因為心中的疑神疑鬼,在無實證的情況下就勾搭師侄想殺了自己師兄,臨末居然又反悔還不讓殺?
這其中關聯(lián),哪個正常人想的明白啊?
陸青衣不是很想深究這個話題,以免出什么錯漏,便道:“師傅重傷難愈,傷勢越發(fā)嚴重,多數(shù)時候皆在調(diào)息,已不能教我,便特命我來天山尋…”
聽到“重傷難愈”時李秋水眼神還微微躲閃,一聽后面眼角都泛起紅暈,怒道:“尋巫行云這賤人做什么?!莫非我不如她?為何不來…”
說到一半,她已經(jīng)意識到失言,因為無崖子并沒有合理的渠道可以知道她去了西夏,還成了太妃。
她不愿多說這個話題,又道:“聽白露說了許多,卻也不知道你今年多少歲了?”
“二十有二,一直隨師傅修煉,近日才初入江湖。”
李秋水微微頷首,又不免贊道:“小無相功最是難學,極重悟性,你如此年輕,就有此等造詣,我當年遠不如你。”
“師叔謬贊了。”
“你師傅平日就沒提過我?”
“提過,只是每逢說起師叔,師傅時而惱怒,時而失神,患得患失,恐觸及師傅傷心事,我不敢再問。”
李秋水美眸忽閃,笑道:“小師侄,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呀?真不怕我?”
陸青衣坦然道:“師傅曾言,師叔見我武功,便不會害我。”
李秋水聞言,眉上喜色,嗔道:“哼,他倒是聰明,我們之間的事,確實也與你無關。”
說到這,李秋水又有些惆悵道:“我們?nèi)齻€為一己之私蹉跎百年,終究未能將逍遙派壯大,已是對不起恩師良多,你盡可放心,只要你不與師叔為敵,我不會害你。”
陸青衣點頭,又道:“那靈鷲宮的事…”
李秋水杏眼一瞪,頗有些好笑道:“小滑頭,你倒是想的美!看到靈鷲宮你就想要?那掌門扳指呢?師兄沒給你吧?”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考慮虛竹并沒有撞上巫行云,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在無崖子臨終遺言下前往大理無量山,也有可能回少林寺,反正短暫時間肯定不會刷新,估計以后也沒機會見到他的‘夢姑’。
陸青衣便坦然道:“沒有,師傅說等我殺了叛徒丁春秋再說。”
李秋水聽到這名字有些不自在,輕哼道:“那就別想要靈鷲宮,這是我逍遙派的祖殿,巫行云是自己不要臉,恬不知恥占了去。”
陸青衣恍然大悟,不過李秋水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應該不是她不想要,而是打不過正常狀態(tài)的巫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