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
龍游郡外,數百里之遙,一片人跡罕至的丹霞地貌深處。
在一處隱蔽的、由風蝕形成的巨大石窟深處,風息的身影悄然浮現。他紫發披散,眼神銳利如鷹,周身散發著一種壓抑而危險的氣息。
經過數日的潛行與推演,他終于找到了此行的目標——隱居于此、擁有“畫靈”能力的妖精,畫虎。
石窟內部比想象中寬闊,石壁上布滿了天然形成的奇異紋路,仿佛古老的壁畫。在石窟中央,一塊平坦的巨巖上,盤膝坐著一位身形消瘦、穿著粗布長衫的男子。
他看起來約莫中年,面容普通,甚至有些木訥,唯有一雙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沾染著些許未能洗凈的礦物顏料痕跡。
他面前鋪著一張巨大的、泛著淡淡靈光的獸皮紙,紙上空空如也。此人,正是畫虎。
感受到風息毫不掩飾的妖氣侵入,畫虎緩緩抬起頭,那雙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明而銳利,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他并未驚慌,只是淡淡開口,聲音沙啞:“風息?想不到,你竟能找到這里。”
風息停下腳步,與畫虎遙遙相對,語氣冰冷,不帶絲毫寒暄:“畫虎,我需要你的能力。”
畫虎聞言,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需要?所以你就這般闖我洞府?風息,你我也算舊識,當知我的規矩。我的‘畫靈’,只為值得描繪之物而動,不為任何人驅使。”
“規矩是死的。”風息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今日,由不得你。”
“呵,”畫虎冷笑一聲,不再多言。他知道風息近來行事偏激,已非昔日志同道合之輩。既然談不攏,唯有一戰!他猛地一拍面前獸皮紙,低喝一聲:“靈犀一點,萬象具現!”
嗡——!
獸皮紙上靈光暴漲!畫虎那雙手指如同擁有了生命,指尖逼出精血混合著自身妖力,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在紙上瘋狂勾勒!剎那間,虎嘯震天!
一頭完全由墨色線條構成、卻凝若實質、獠牙森白的巨大猛虎,咆哮著從紙面上一躍而出,攜著腥風,直撲風息!緊接著,鷹唳長空!
一只翼展數米、鐵爪如鉤的墨色巨鷹凝聚成形,從空中俯沖而下!地面震動,數條碗口粗細、鱗甲分明的墨色巨蟒蜿蜒竄出,封死了風息所有退路!
畫虎的“畫靈”能力,竟能瞬息之間,將筆下生靈賦予實體,且擁有不俗的戰力!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圍攻,風息眼神一凝,卻并未慌亂。他深知畫虎能力的難纏,這些畫中之靈雖非真實生命,卻悍不畏死,且與畫虎心神相連,極難對付。
“萬木壁壘!”風息雙掌猛地按向地面!石窟堅硬的地面瞬間龜裂,無數粗壯堅韌、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墨綠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活物般交織成一面巨大的壁壘,擋在身前!
砰!砰!砰!
墨虎的利爪撕扯,墨鷹的鐵爪撞擊,墨蟒的纏繞絞殺,盡數轟在藤蔓壁壘之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木屑紛飛,墨色妖力與木靈之力激烈碰撞,整個石窟都在震顫!風息凝聚的藤蔓壁壘堅韌異常,竟硬生生扛住了第一波猛攻!
但畫虎的攻擊并未停止!他雙手飛舞更快,獸皮紙上靈光接連閃爍!
更多的畫中靈被召喚出來:矯健的獵豹、狂暴的野豬、甚至還有手持兵刃的墨色武士虛影!一時間,風息仿佛陷入了千軍萬馬的包圍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洶涌而來的墨色攻擊!
風息周身墨綠色妖力澎湃,雙拳揮舞,或拳或掌,或指或爪,將木系妖力的剛猛與柔韌發揮到極致。
拳風所過,墨豹崩碎;掌印拍出,野豬潰散;指風如劍,洞穿武士虛影!他如同狂風中的勁竹,在漫天墨色攻擊中屹立不倒,每一步踏出,都震碎數只畫靈!
然而,畫靈仿佛無窮無盡,破碎的墨色靈氣很快又在畫虎的操控下重新凝聚!
更麻煩的是,這些畫靈的攻擊并非純粹的能量沖擊,其中蘊含著畫虎獨特的“封靈”之力,不斷侵蝕、遲滯著風息的妖力運轉。風息雖然戰力強橫,但面對這種近乎賴皮的消耗戰,一時間竟也難以突破重圍,反而被漸漸壓制,活動空間越來越小。
“風息!放棄吧!在我的‘萬靈圖’中,你耗不過我!”畫虎盤坐原地,雙手依舊疾舞,聲音帶著一絲掌控局面的自信。他的策略很明確,就是利用畫靈的數量和再生能力,活活耗死風息!
風息眉頭緊鎖,這樣下去確實不利。他需要破局的關鍵!他的目光穿透重重畫靈的阻隔,死死鎖定在遠處盤坐不動的畫虎本體之上!
“擒賊先擒王!”風息眼中厲色一閃!他不再與周圍的畫靈過多糾纏,猛地深吸一口氣,周身妖力如同沸騰般燃燒起來!
“青帝化身·木神兵!”
轟!風息的身體驟然拔高,皮膚化作古木之色,肌肉虬結,道道木質紋路浮現,整個人仿佛化作一尊來自遠古的木之戰神!
他硬扛著幾只墨虎墨鷹的撕咬撲擊,雙拳齊出,狂暴的妖力如同海嘯般向前奔涌,將前方數十只畫靈瞬間清空出一片短暫的通道!
就是現在!
風息身影如同鬼魅,化作一道墨綠色流光,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沿著那短暫的通道,直撲畫虎本體!速度快到極致!
畫虎臉色驟變!他沒想到風息竟然如此決絕,硬抗攻擊也要近身!他雙手疾點,試圖召喚更多畫靈回防,同時身形暴退!
但,晚了!
“呃!”畫虎的喉嚨被死死扣住,妖力瞬間被壓制,雙手的舞動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眼神冰冷如霜的風息。
隨著畫虎本體被制,那些漫天飛舞、張牙舞爪的畫靈,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動作瞬間僵直,隨后紛紛潰散成最原始的墨色靈氣,消散在空氣中。喧囂的石窟,瞬間變得死寂。
“你……你想做什么?”畫虎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眼中充滿了恐懼和不解。他不明白,風息為何要對他下此狠手。
風息沒有回答。他扼住畫虎咽喉的手并未松開,另一只手卻緩緩抬起,五指張開,按向了畫虎的額頭!
“本來,不想用這招的……”風息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種近乎魔性的冰冷,“但為了家園……為了對抗無限……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最后一絲猶豫被徹底的瘋狂所取代!他催動了體內那深藏已久、禁忌的法則碎片——生靈系·奪毫!
“豪奪……啟!”
嗡——!
一股詭異、霸道、充滿掠奪氣息的灰色能量,自風息掌心涌出,如同無數細小的觸須,瞬間刺入畫虎的額頭!
“啊——!!!”畫虎發出了凄厲至極的慘叫!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硬生生撕裂!
畢生苦修而來的妖力本源,以及那與生俱來、早已融入靈魂的“畫靈”天賦法則,正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瘋狂地抽離、掠奪!
過程持續了不到十息。
風息猛地收回手,灰色的掠奪能量消散。畫虎如同破布娃娃般軟倒在地,氣息奄奄,修為盡廢,天賦已失,徹底成了一個廢人。
風息站在原地,閉目感受著體內新增的力量。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尖墨綠色妖力流轉,心念微動間,竟在空中憑空勾勒起來!
寥寥數筆,一只活靈活現、振翅欲飛的墨色云雀便凝聚成形,圍繞著他翩翩飛舞,雖然遠不如畫虎那般靈動強大,卻已初具神韻!
他成功掠奪了“畫靈”天賦!
風息睜開眼,看著指尖環繞的墨雀,眼中閃過一絲滿意與更加熾熱的瘋狂。他看也沒看地上奄奄一息的畫虎,轉身,身影融入石窟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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