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到底還是處在校園,貧富差距沒有在社會的時候那么大。
她們這種普通家庭的孩子起碼能跟這些天之驕子說幾句話,如果脫離校園,估計連見面都難。
更遑論是得罪對方。
夏若若掙開了她的手,仰著小臉,含著眼淚,倔強地看著謝厭淮。
謝厭淮心里忽然涌上了一陣厭煩,他又說不清楚這種厭煩從何而來,“你隨意?!?/p>
他冷漠地丟下這三個字。
只留給夏若若一個無情的背影。
含在眼眶里的淚水終究是落了下來。
周輕拍拍她的肩膀,“若若,你怎么了?”
夏若若抽泣著,委委屈屈回答:“沒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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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走遠了林霧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清清嗓子,想說點什么,目光落在徐京妄身上的時候,又愣住了。
他穿外套好像習慣性地將拉鏈拉到最上方,耳型很漂亮,從林霧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側邊的耳朵。
他膚色白,淺淺的緋紅從脖頸彌漫到了耳垂。
“不是……”林霧到嘴的話又變了,“你耳紅什么?”
徐京妄:“……”
他還沒想到一個很好的理由時,林霧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怪異。
“該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林霧試探性問,“你真看上謝厭淮了?”
徐京妄唇角肉眼可見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怎么可能?今天風有點大,我衣服太薄了。”
林霧仔細想想也覺得自己太腦洞大開了,她尷尬地笑了笑:“那你下次多穿一點。”
徐京妄點頭:“好。”
林霧又拍拍徐京妄的肩膀,說:“下次謝厭淮再找你事,你就找我?!?/p>
徐京妄沉默了一瞬,“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林霧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這么問。
很多時候,林霧都是率性而為,想做就做了,很少去思考原因。
徐京妄突然這么問,她卡殼了一下,認真想了想,“因為你人很好啊,教得也特別好,我家里之前給我找過好幾個家教,補弱勢學科,但是我都聽不進去?!?/p>
“好不容易有個能聽得進去的,錯過了可就沒這個店了?!?/p>
那些家教都是高學歷,也挺細心溫和的,但是徐京妄完全不同。
他講得細,聲音好聽,最重要的,林霧感覺自己不像是在上課,反倒是聽人拍自己馬屁。
她哪里不懂,他都知道。
就……天生老師圣體。
少年定定地看著她。
秋日的天空總是空寂高遠,天光凈白,他的眼眸倒映著林霧的身影,唇角很輕地扯了一下,“這樣嗎?”
林霧“嘶”看了一聲,琢磨了一下,“你不滿意這個回答?”
“滿意?!毙炀┩龔澚藦澊?。
林霧吸了一下鼻子,“那我先去找我朋友了?!?/p>
“嗯。”徐京妄看著她的背影。
她凈身高一米六八,穿上鞋就一米七了,在人群里特別高挑,腿長,背薄,走路姿勢特別挺拔。
徐京妄的目光跟隨著她的背影,看著她滿操場找人,直到消失在擁擠的人群里。
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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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林霧背著一書包周末作業回了家。
林肆還沒放學,她一進門,驚訝地發現江女士今天竟然下樓了。
她穿著一件純白的棉質長裙,款式寬松,眼下覆著一層青黑,她正坐在桌前拿著剪子裁剪花朵。
她左手邊是一個復古的花瓶,右手邊則是一大捧新鮮的黃玫瑰。
林霧把書包丟在沙發上,“我爸送的嗎?”
江繁星愣了一下,思緒陷在了往事里,片刻后,她回過神,表情淡淡地說:“他忙著釣魚,怎么可能給我送花?”
林霧洗了洗手,接過李媽手里遞過來的酸奶碗,問:“那是誰送的?”
江繁星:“你小嬸嬸帶著迎迎來了?!?/p>
迎迎是指林霧的堂姐林迎。
小嬸嬸當年生林迎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小叔林清元動用關系,請了整個京城所有資歷深的醫生,艱難保下一大一小。
自那以后,林清元就沒有再要孩子。
林迎是二房唯一的獨生女。
林霧拿著勺子的手一頓,她唇角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也凝結了。
時至今日,她最恨的,從來都不是謝厭淮或者是夏若若。
而是林清元。
這個她曾經無比仰慕,視為親父的小叔叔。
江繁星似乎是察覺到林霧不對勁,她松開剪子,看了過來。
林霧的表情早已恢復正常。
她往沙發上一坐,一邊吃酸奶碗一邊吊兒郎當地問:“她們不是在國外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江繁星沒看出來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她拿起剪子繼續修剪枝葉,“說是國外公司穩定下來了,他們一家人搬回了京城?!?/p>
林清元在一年前,攜愛妻和愛女前往M國建立海外分公司,開拓海外市場。
在前世,他們一家三口是在高三下學期回來的。
這一次,怎么會突然提前這么多?
“原來如此?!绷朱F應了一聲。
她吃完酸奶碗,抽了張紙巾擦擦手,坐在江繁星旁邊。
她一手撐著下頜,看著江繁星修剪枝葉。
她的手腕特別細,比林霧的還細,皮膚是一種不見天日的蒼白,青色的脈絡尤為明顯。
林霧心里堵得很,“媽。”
江繁星的手忽地停住了。
兩秒后,她放下剪子,看了過來,“怎么了?”
林霧跟她那雙杏仁似的眼睛對視上,她忍著要哭的沖動,說,“我現在既然不喜歡謝厭淮了,婚約能退嗎?”
江繁星明顯愣住了。
林霧之前雖然跟她說過不喜歡了,但是她沒相信,只以為是林霧受了委屈。
直到她現在提起了婚約,她才徹底信了。
“能是能。”她沉吟一瞬,“只是這件事情牽扯范圍有些廣,等你爸回來我跟他說說。”
“好?!绷朱F點點頭。
她摸了摸花瓶的紋路,猶豫片刻,最后下定決心問:“媽,我之前聽說你跟我爸結婚的時候是真心相愛的,現在是不愛了嗎?”
江繁星身體猛地僵住了。
她一手握著剪子,一手捏著花,“怎么突然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