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鏡淵將先前被蘇稚棠還回來的玉符再次系回蘇稚棠的腰上。
“這次系上,就莫要還回來了。”
“在此之前我雖沒有收徒的念想,但既然與你結了師徒契,你便是我唯一的弟子。”
“我會好好待你。”
蘇稚棠的身子緊繃了一瞬,顯然是想起了那天聞鏡淵推開他的事。
但身前的溫度又是那么的真實,眼眶又紅了:“師尊說話算話,以后不準再將棠棠推開了。”
“那日師尊好兇,棠棠是真的怕……比今天見到那嚇人的怪物還要害怕。”
相比起被人陷害,她好像更害怕與他分開。
聞鏡淵望著她,清淡的眼底泛起一絲波瀾:“好,不推開了。”
蘇稚棠委屈道:“若是師尊再這樣,棠棠就離宗出走,去尋其他人做我師尊,再也不回來了。”
分明是嬌嗔的語氣,卻讓聞鏡淵心中一緊。
他眉心皺得厲害:“又在胡說。”
蘇稚棠癟癟嘴,手指在玉符上的雕刻上輕輕摳著。
她可沒有胡說,她都想好以后去哪了,就去合歡宗。
那里肯定比這凌虛宗逍遙自在的多,而且也是個大宗門,總有她的一席之地。
就聽聞鏡淵道:“若是你要跑,我就給你的腳踝處打一條金鏈子。”
“只能在化寂峰內活動。”
說著,大手輕易地就圈住了她的腳踝,在那突起的骨頭處輕輕摩挲。
指腹下的皮膚白嫩細膩,是要在這里纏上些什么才好。
她生得好,跟上好的白玉精雕細琢出來的人兒似的,從頭到腳就沒有不好看的地方,應當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蘇稚棠聞言,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絲興味,又被她很好地壓了下來。
嬌嬌地哼了一聲,滿臉不信:“師尊才不會這樣。”
“師尊分明巴不得我不在化寂峰。”
聞鏡淵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神色依舊清冷淡然,仿佛方才那出格的話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心里卻在想,寶庫里似乎是有這么一條鏈子的。
由洪荒應龍主筋制成,觸膚似玉,無金屬冷硬之感卻堅韌難摧。
最重要的是,可隨意伸縮,被連接者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能給她抓回來。
目光又淡淡地落在了她白皙的脆弱的脖頸間。
還有這里,也有些空……
蘇稚棠不知道這位看著正經的清冷仙尊已經在想怎么把她鎖在身邊了,輕輕打了個呵欠。
聞鏡淵的注意力又被她吸引:“困了?”
蘇稚棠點點腦袋,軟綿綿道:“師尊陪著棠棠,好不好。”
嬌得不行。
然而聞鏡淵卻沒有立刻答應她:“這次不行。”
他知道她這會兒正是粘人的時候,但……他還是要前去混沌之境尋兮瑤的魂魄。
即便是尋到一絲一縷也好。
這是他欠她的。
聞鏡淵聲音放柔了些:“這些天你先自己在化寂峰內待著可好?”
“外面危險,萬不能踏出化寂峰一步。”
蘇稚棠卻不依。
不離開化寂峰可以,但這么快他就又要走了,這可不行。
她得讓他在外邊找白月光的時候,還要惦念著家里的這顆朱砂痣。
皓白的玉臂纏得更緊了,任性道:“不要!師尊不能離開棠棠。”
察覺到她愈發粘的緊的動作,聞鏡淵呼吸一重,只能盡量去忽視那團柔軟。
啞聲道:“乖,宗外還有事需要我去處理。”
“我保證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卻見那雙大眼睛立馬又蓄上了淚,頗有要潸然淚下的意味:“師尊又不要棠棠了嗎。”
聞鏡淵很喜歡她這般粘著他的樣子,但是這會兒耽誤了太多時間,會影響搜尋進度:“沒有不要你,只是離開兩天。”
蘇稚棠哭哭啼啼:“可是你不在,又要有人欺負我了……”
聞鏡淵給她擦著眼淚,無奈道:“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有我護著你呢。
“你現在又要走了!”
聞鏡淵默了一會兒,意識到小姑娘被養驕縱的性格又回來了。
除非依著她或者是訓斥她,不然她非要鬧得天翻地覆不可。
要不訓斥一下?
于是聲音沉了沉:“蘇稚棠。”
沒有人能抵擋得住被喊全名的威懾力。
少女一嚇,眼睛都瞪大了。
聲音也隨之安靜了下來,連帶著陣陣低泣聲都停了。
聞鏡淵皺了皺眉,感受到摟著他脖頸的手似乎慢慢地松開了。
他有些驚訝效果居然這么好,
卻忽然看清楚蘇稚棠的神色,灰敗,脆弱,支離破碎得像是一朵沒有了生命的海棠花。
雖然安靜,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順著少女嬌艷的臉龐流到下巴尖,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連連落入衣襟處,打濕一片。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貼近他,垂著睫毛偏開頭,愣是一點哭泣的聲音都沒敢再發出來。
與先前被他冷言之后所表現出來的反應相差無幾。
聞鏡淵心中一顫,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重了些,又一次手足無措了起來。
“棠棠……”
抬手想觸碰少女顫抖的身子,卻被躲開。
手僵在半空中。
屋內靜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緊繃。
被這么一激他也有了幾分火氣,他身為她的師尊,都這樣低聲下氣地哄她了,她倒還不領情。
當真是養嬌了。
冷著臉,正想拂袖離去,就見她悄悄回過頭,殷殷切切地看了他一眼。
兩只眼睛紅得跟只小兔子似的,委屈又不舍。
還像只被拋棄的小可憐。
霎時間他心中的那點火氣都散了。
身體僵了僵,還是坐回到了床邊:“并非我不愿陪你,只是離宗之事非同小可。”
“待我回來,便帶你去寶庫看看有沒有心儀的物品可好?”
蘇稚棠眼神亮了亮,那感情好。
但還裝著對他戀戀不舍的模樣呢。
手輕輕牽著他的衣袖,嗓音含著哭腔:“那師尊何時回來……”
聞鏡淵目光柔和了些,將她的手虛虛地握在了手心:“最快后日下午即可返程。”
蘇稚棠得了準話,才止住了淚水:“師尊記得想棠棠。”
“好。”
“還要給棠棠帶禮物。”
“想要什么,都給你。”
蘇稚棠這才高興了,任由他幫她清理著臉。
聞鏡淵瞧著她瞬間又高興了的樣子,覺得好笑又無語。
這小脾氣還真是來的快去的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