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夏晚晴還靠在他身上,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膛的肌肉瞬間繃緊。
她有些失落地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那行簡短官方短信。
豫州背尸案,要宣判了。
女孩兒心里那頭剛剛還砰砰亂撞的小鹿,瞬間跑得沒了蹤影,她默默地從陸誠懷里走了出來,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領,那張因為酒精和羞澀而紅透的俏臉,此刻也褪去了幾分血色。
“老板……”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是該抱怨這通不合時宜的短信,還是該為自己剛才的大膽而感到羞恥?
“我去給你倒杯水。”最后,她只找了這么一個蹩腳的借口,轉身逃也似地走向廚房。
就在這時。
“砰!”
剛剛被林菲菲從里面反鎖的房門,又被從外面用鑰匙打開了。
“我新買的YSL斬男色掉這了!限量版!沒它我感覺今晚的夜生活都失去了靈魂!”
林菲菲咋咋呼呼的聲音由遠及近,人還沒完全進來,話已經先到了。
她一邊嚷嚷著,一邊熟門熟路地沖向客廳的茶幾,果然在沙發縫里找到了那支口紅。
拿到“寶貝”后,她心滿意足地準備開溜,可一抬頭,卻愣住了。
這氣氛……不對勁啊!
客廳里,陸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夏晚晴端著一杯水從廚房走出來,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但那走路的姿態,活像是做錯了事被罰站的小學生。
空氣里,哪還有半點她走之前的曖昧拉絲?
這氣氛,怎么跟剛開完批斗大會似的?
林菲菲八卦的三兩步竄到夏晚晴身邊,壓低聲音:“什么情況?我剛才是幻覺了?你倆這進度條怎么還往回倒了呢?他……他不行?”
夏晚晴被她這虎狼之詞說得滿臉通紅,狠狠瞪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水杯塞給她:“別胡說!是豫州那邊來消息了。”
“豫州?”
林菲菲愣了一下,立刻扭頭看向陸誠。
陸誠將手機拋給她。
林菲菲一把接住,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我靠!宣判?后天上午九點?”她把手機扔回給陸誠,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說陸大律師,你這搞事業的勁頭真是絕了!老天爺給你遞到嘴邊的桃花,你都能一口吐出去,換成案卷材料嚼兩下?”
她走到陸誠面前,雙手叉著腰道:
“我問你,剛才,要不是這條短信,你是不是就準備對我家晚晴下手了?”
陸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覺得呢?”
“我覺得是!”林菲菲理直氣壯,“孤男寡女,酒不醉人人自醉,BGM都快放到《今天你要嫁給我》了,結果你給我切了一首《鐵窗淚》?你有沒有搞錯!”
夏晚晴在旁邊聽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小聲拉著林菲菲的衣角:“菲菲,你別鬧了……”
“我鬧什么了?”林菲菲回頭,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額頭。
“傻丫頭,你不懂!這叫乘勝追擊!你老板這種鋼鐵直男,就得趁熱打鐵,不然等他腦子一冷靜,下次有這機會還不知道等到猴年馬月呢!”
她一番話說得夏晚晴面紅耳赤,卻又無法反駁。
數落完兩人,林菲菲忽然眼珠一轉,拍了下手。
“有了!”
她一指夏晚晴:“去!收拾行李!”
又一指陸誠:“你!訂票!”
兩人都愣住了。
“干嘛?”夏晚晴不解地問。
“廢話!去洛城啊!”林菲菲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
“這么重要的宣判,你這個打贏官司的頭號功臣,未來的老板娘,能不在現場見證歷史?必須去!必須親眼看著那幾個人渣被法官一錘子送走!這感覺,不比喝什么交杯酒爽一萬倍?”
她的話,解開了夏晚晴心中那點患得患失的云霧。
對啊!
和個人的兒女情長比起來,親眼見證罪惡被審判,正義被伸張,那才是更值得熱血沸騰的事情!
那才是她當初選擇學習法律,選擇跟著陸誠的初心!
女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之前那點小女兒家的失落和羞澀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熠熠生輝的堅定。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拿出手機,干脆利落地說:“老板,我來訂票!”
看著她這副瞬模樣,陸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林菲菲在一旁看得直咂嘴,心里嘀咕:完了,我們家這顆小白菜,徹底被這頭豬給帶成戰斗白菜了。
......
第二天,三人沒有再耽擱,直接趕赴虹橋樞紐。
在候車大廳,陸誠的出現,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臥槽!快看!那是不是陸誠?那個神級律師陸誠?”
“哪個?就是那個‘讓你打官司,你把對面全送進去’的陸神?”
“是他!就是他!我在直播里見過!我靠,本人比直播里還帥啊!”
“他旁邊那是夏晚晴律師吧?哇,那雙馬尾,那小臉蛋,我的天,真是初戀本戀了!”
“還有那個大長腿美女,是誰啊?明星嗎?這三人走一塊,顏值也太炸裂了吧!”
林菲菲聽到議論,得意地挺了挺那發育得恰到好處的胸脯,壓低聲音對夏晚晴說:“聽見沒?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說我是大美女呢!”
夏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口罩,小聲說:“他們是說老板帥,說我……是初戀臉。”
“那不也一樣嘛!”林菲菲用肘撞了她一下,“你看看你家老板,被這么多人圍觀,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裝逼的境界,真是絕了。”
陸誠確實沒什么反應,他正低頭看著手機,上面是秦知語發來的一條信息。
【秦知語:洛城這邊已經安排妥當,安保級別提到了最高。法院周圍五百米都進行了交通管制,放心。】
【陸誠:辛苦。】
【秦知語:另外,據線人消息,天合所那邊最近有異動,薛云海雖然進去了,但他的余黨還在活動,似乎在打聽你的行蹤。小心點。】
【陸誠:知道了。】
收起手機,陸誠的眼神冷了幾分。
看來,有些人,總是不長記性。
高鐵飛馳。
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
車廂里,林菲菲還在興致勃勃地刷著微博上關于“豫州背尸案”宣判的詞條,熱度已經沖上了前三。
“陸誠,你說,那兩個主犯,有沒有可能判個死緩啊?”林菲菲忽然問道。
夏晚晴也看了過來,這個問題,她同樣關心。
陸誠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淡淡道:“《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白四海與張濤,主觀惡性極大,犯罪情節極其惡劣,犯罪手段極其殘忍,社會危害性與影響極其嚴重。這四個‘極其’,足以把他們釘死在死刑立即執行的判決書上。”
他的語氣很平,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激情殺人,過失致死,這些辯護理由在完整的行兇錄音面前,都是笑話。錢坤想把水攪渾,但我已經把水泥給他們灌實了。現在,就等法官最后一錘子。”
聽著陸誠條理清晰的分析,夏晚晴和林菲菲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來。
只要陸誠說沒問題,那就一定沒問題。
幾個小時后,高鐵抵達洛城。
剛走出出站口,一股與魔都截然不同的干燥空氣撲面而來。
站臺上,一個穿著黑色夾克,身形干練的男人早已等候在此。
是杜剛派來接應的刑警隊長,李隊。
“陸律師!”李隊快步上前,伸出手,“杜局讓我來接您,車在外面。”
“麻煩了。”陸誠同他握了握手。
坐上通往市區的警用商務車,車內的氣氛明顯嚴肅起來。
李隊一邊開車,一邊匯報道:“陸律師,法院那邊已經里三層外三層了。全國來了上百家媒體,還有很多自發趕來的群眾,把法院門口都給堵了。我們加派了三倍的警力維持秩序。”
“辛苦你們了。”
“應該的。”李隊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陸誠,眼神里帶著由衷的敬佩,“我們隊里那幫小子,都把您當偶像了。說您這一仗,把咱們豫州警察沒能撕開的口子,給硬生生捅穿了!”
陸誠笑了笑,沒接話。
車子一路疾馳,窗外的建筑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莊嚴肅穆。
當那座象征著國家審判機關的宏偉建筑出現在視野中時,車里的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洛城中級人民法院。
灰白色的巨大建筑,在陰沉的天空下,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充滿了威嚴與肅殺之氣。
法院門口的廣場上,黑壓壓的全是人。
長槍短炮的記者們擠在警戒線外,無數的手機鏡頭高高舉起,閃光燈亮成一片。
激動的群眾拉著橫幅,上面用血紅色的大字寫著“嚴懲兇手,殺人償命”、“還陳杰公道,還法律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