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冬青的反應令他失望,他連吹笛的心情都沒有了,將長笛順手拋在車廂尾部。
冬青沒有再求他,關意桉更顯煩躁。
此時馬車駛到半途,關意桉卻勒停了馬車,將冬青抱了下來,連同被子丟在地上。
反正把冬青扔在這里也是死,就沒必要多浪費時間了。
僅殘存了一口氣的弱女子,感受著周遭黑暗,等著暗處的野豬與狼群靠近,將她活生生的一口口啃食完。
這種死法血腥又殘忍。
既然冬青寧死都不愿幫她,那當然不能讓她死得太痛快。
關意桉將被子拉下一節,露出冬青慘白的一張小臉。
“我騙過你很多次,對你說過許多謊話,但今天白天我威脅你的話是真的。你不愿幫我,我就把你丟到山上喂狼。不過你應該不會等太久,畢竟你身上血腥味這么重,不出一個時辰,你就能死得尸骨無存。”
冬青面容沉靜,甚至露出了一絲淺笑。
“鄭大哥,你曾經說我像一只可愛無辜的小兔子,這句話是真的嗎?”
“什么兔子?你就是個白癡!”關意桉站起身,毫不留情道:“做人不能貪心。你要么就忠于你家小姐,要么就全身心助我,你選擇了我,卻又不愿出賣你家小姐,哪有這么兩全其美的好事,葬身狼腹就是你貪心的下場。”
說罷他惡毒的看了一眼冬青,轉身便準備離開,冬青抓住他的褲擺,有氣無力道:“鄭大哥,那雙鞋靴我已經繡完了,你記得帶走……”
關意桉用力抽出褲擺,跳上馬車,頭也不回的驅車離去。
陰風陣陣,躺在地上的冬青,緩緩閉上了眼睛。
小兔子才會葬身狼腹呢……
鄭大哥應該沒有騙她,所以才會安排她這種死法。
……
正在客棧休息的孟菱歌突然驚醒,馬上披衣下床。秋藍還未睡下,聽到動靜連忙走了過來。
“小姐,怎么了?怎么出了一頭的汗?”
孟菱歌坐到桌前,掏出手帕擦汗,面色嚴肅道:“我夢到冬青有難。”
其實不止。
她夢見冬青被鄭青山虐待,打得體無完膚,身上全是鮮血,已經沒了氣息。
只是她怕嚇到秋藍,才僅僅用了有難兩個字代替。
秋藍道:“冬青身上無財,姓鄭的帶走冬青,最多就是圖色,冬青喜歡姓鄭的,肯定會一味順從他,應該不會有別的危險吧。”
她說這句話時心里也沒底。
鄭青山敢下藥害小姐的孩子,就明顯不是送善茌。他苦心接近算計小姐不成,只帶走一個迷戀他的丫頭。
很難說他不會把氣撒在冬青身上。
可冬青當時執迷不悟,如今她們又與冬青相隔太遠,縱使鄭青山真的把青山怎么樣了,她們也沒有辦法。
孟菱歌想起夢中冬青的慘狀,還是心有余悸。
她已下定決心不想管冬青了的,可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她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冬青的慘叫聲,還有冬青一遍遍重復的那句話。
“小姐,我沒有背叛你,我永遠不會背叛你。”
主仆十余年,她當然知道冬青不會背叛她,可這傻丫頭未經情事,一旦喜歡上一個人智商就不夠用,總是稀里糊涂的被人利用。
她恨其不爭,又還是不想冬青落難。
現在無緣無故突然做這個夢,只怕冬青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孟菱歌捏緊了手帕,吩咐道:“去喚江林過來。”
現下她們還沒到北疆,江林雖是暗衛,但不像之前一樣全天躲在暗處,通常入住客棧后,是幾個暗衛輪流值崗。
秋藍聞言到窗戶上敲了三下,便有一個身影從窗戶上倒掛跳下,緊接著江林的聲音傳來。
“王妃有何吩咐?”
“我們離北疆還有多遠?我需要兩個人去一趟京城,有一件要緊事交給他們。”孟菱歌低聲道。
江林拱手道。
“約莫還有一兩天就能到北疆王的營地,這次來接您的暗衛加上我共有四人,但前方除了北疆王的營地,還有在當地值守的朝廷將士,以及藍羽國官兵。我建議還是等王妃安全到達我們的營地后,再派人前往京城。”
皇上派的新將領冷將軍等人值守在東峻嶺,藍羽國官兵扎營在青星帳,而溫止陌的營地占據在其他兩軍相距五十里外的南綿山。
如今正以三角之勢,處于三軍對峙之時。
本來金月國與藍羽國和談之事一直沒有談攏,關鍵時刻溫止陌又率兵到達此地,讓北疆的局勢一時更為復雜。巧合的是金月國與藍羽國兩軍的勢力原本旗鼓相當,現下溫止陌一路過來招兵買馬,到此地時手下將士也已接近九萬,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彼此相隔數里,卻又能遙遙相望。
現下三方都在觀望等待,等一個時機,等任意一方露出破綻,等誰先沉不住氣,打破現在微妙的平衡,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勝利。
雖然另外兩方并不知孟菱歌的行蹤,但在這種關鍵時刻,危機重重,沒有到達王爺營地之前,不可掉以輕心。
“到時就來不及了。”孟菱歌柳眉輕皺。
事實上現在應該也來不及了。
但她不能完全不理會此事,要是冬青真的有難,就與鄭青山脫不了干系。
此人太過危險,縱然之前給爹寫過信,提醒爹防范,她依舊有很不好的預感。
“江林,你親自去。你認識鄭青山與冬青,又輕功最好,你去我最放心。我記得你之前提醒過我鄭青山不可信,可是知道此人的底細?”
“屬下也不清楚此人底細,但他跟蹤過您多次。”江林低聲道:“而且,冬青失蹤那回,我在暗處瞧見,當時冬青被人打昏丟進馬車之時,此人與蕭松巖都坐在同一輛馬車內,兩人看起來感情很好。”
當時他是奉溫止陌之命,負責保護孟菱歌的安危,除非孟菱歌有生命危險,否則他都不會現身。
所以他并沒有管這件事,只是事后孟菱歌等人將鄭青山接到杜府,他擔心孟菱歌被其蒙騙,才寫了紙條提醒。
聽到這里,孟菱歌心下更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