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不解其意,只當(dāng)她把出了些什么,便問,“可是我身子有何不適?”
春意忙收回手指,曲身后退,一顆心緊張得不行,“少夫人只是氣血兩虛,需要進補,別的沒什么大礙。”
薛檸幽幽嘆口氣,本想著這輩子怎么著也要有個好身體。
沒想到最后還是落得個氣血兩虛的下場。
不過,再怎么著,也比上輩子在永洲老宅時病體沉疴好太多了。
能跑能跳,能吃能喝,還能穿暖,她已經(jīng)很滿足。
“若是沒事的話,你們先下去吧。”
看看時辰,世子也該回來了。
春意心神緊了緊,看薛檸的眼神瞬間多了一絲鄙夷,“是。”
她有些激動又緊張,身子往后退了退才道,“少夫人,奴婢這就走。”
走到門口,她又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一眼薛檸那張漂亮精致的小臉兒。
心里平白生出幾分嫉妒,都是女人,憑什么薛檸這般好命,能嫁給世子那樣的男人?
夷光見她踟躕不肯離開,還小心翼翼拉了她一把,“春意,該走了。”
等從濯纓閣出來,春意徹底繃不住的笑了一聲。
夷光滿臉疑惑,“你笑什么呢。”
“我笑。”春意掩唇笑得開懷,見路上沒人,才嗤笑道,“有些人啊,德不配位。”
夷光等春意笑出眼淚才抿了抿唇,“行了,你別笑了,世子夫人可是世子明媒正娶帶進府里的,你說話還是小心為好。”
春意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水,“好,你放心,我會小心的,你趕緊回明華堂去罷,你家長公子還等你服侍呢。”
夷光一步三回頭,總覺得不對勁兒,“春意,你真沒什么事兒罷?”
春意翹起嘴角,“真沒事兒,你別擔(dān)心我,快回去吧。”
等夷光走了,她眼里才閃過一道暗光。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都四五日光景了,世子夫人竟然還是個處子之身。
誰不知道他們家世子爺是個不近女色的?
怪道說突然娶了親,只怕是為了回京立足,做給東京那些貴人們看的。
更何況,她知道世子的秘密。
他腰間常年掛著的長命鎖墜子,那是他心上人的物件兒。
而他生在河間,長在河間,心上人又怎么可能會是薛檸?
春意低眸露出個笑,再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激動,快步往外院走去。
無論怎么樣,今兒也要想法子出府一趟。
……
濯纓閣可算是安靜了下來。
前門傳了信,說世子要回府用膳。
薛檸早早便讓寶蟬與張嬤嬤做了準備。
等晚膳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才聽張嬤嬤的話,遣人去前院看看世子回來沒有。
“少夫人是世子的妻子,有何不好讓人去看的?”
“如此會不會顯得不懂事?”
張嬤嬤一臉意味深長,笑道,“如今新婚,少夫人肯關(guān)心世子,世子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少夫人不懂事?別看男人在外面頂天立地,其實回了家,也是個需要妻子溫柔小意關(guān)心的,少夫人讓丫頭去前門看,世子才明白少夫人在等他關(guān)心他愛他。”
其他也就算了,張嬤嬤“愛他”二字出口。
薛檸瓷白的小臉兒當(dāng)下便熱了,哪有人說話這般露骨的啊?
什么愛不愛的,她有那么明顯嗎?
張嬤嬤嘴角笑得揶揄,見薛檸小臉發(fā)紅,更是喜歡得不行。
世子在這侯府孤苦伶仃這么多年,可算有人能陪他了。
“少夫人,你就聽老奴的。”
薛檸妥協(xié)道,“那……那我讓寶蟬去看看。”
“這才對嘛。”張嬤嬤看薛檸,眼里都是慈愛的笑,“老奴這便下去了。”
“嬤嬤慢走。”薛檸紅著臉,送走張嬤嬤,才將寶蟬叫來,讓她去前門看世子回來沒有。
這對她來說,倒是新奇的體驗。
畢竟她也曾為人妻,夫君卻很少陪她用飯。
也不敢叫人去催蘇瞻下衙,更不敢探聽他的行蹤。
大部分時日,她都是伺候婆母聶氏與老夫人,等她們吃過了,她才能坐下來歇口氣。
灶上要么是冷的,要么便是熱過了不好吃的。
從嫁人開始,她便自己一個人吃飯,到了永洲老宅后,她與寶蟬相依為命,一起沒兩年,寶蟬也被打死了,之后數(shù)年,她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
可自從嫁給了李長澈,她也開始體會起尋常夫妻該有的相處了。
“姑娘,姑爺與浮生已經(jīng)到二門了。”
沒過多久,寶蟬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門外進來。
薛檸忙將手里的賬本子放下,起身迎到院門外。
才說人剛過了二門,薛檸搓了搓小手,沒等多久,男人那頎長的身形便出現(xiàn)在了濯纓閣門外。
薛檸睜大眼,意外的眨了眨眼,迎上去,“夫君,你這么快便回來了?”
李長澈一襲黑色金絲暗紋大氅,瞧了一眼挑著燈籠親自站在院門外的人,一時心里溫軟,一時又擔(dān)心她站這兒冷,大手握住她柔軟的小手,替她暖了暖,“怎么出來了?如今倒春寒天氣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待著。”
薛檸小手被男人那炙熱的大掌包裹著,臉頰一紅,“反正我也無事,正好來接你。”
李長澈深深看她一眼,夫妻二人并肩往院子里走。
薛檸緩緩走在男人身側(cè),感受著他身上清冽的松香,眼睛莫名發(fā)酸,實在有些想哭。
不是傷心難過,是這種有人陪伴的日子太幸福了,讓她總感覺自己在做夢。
坐到八仙桌旁,薛檸還沒回過神來。
李長澈褪了身上大氅,凈了手坐到小姑娘身側(cè),笑了一下,“在想什么?”
薛檸收回神思,忙彎起眼睛,“沒想什么,今日夫君與父親入宮是為了什么?”
說完,她便后悔了,小心翼翼打量男人神色,生怕他不悅自己多管閑事。
誰知李長澈不但沒生氣,還往她碗里夾了一塊排骨。
“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直視我李家為眼中釘,父親突然帶我回東京,皇帝心中不安,遲早是要見我們父子二人的,不過之前父親一直沒進宮,只等春闈放了榜才肯面見皇帝,他這么做,既威嚇了皇帝,又讓皇帝放下了對他的戒心。”
薛檸咂舌,這些東西……是能跟她一個女子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