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賀年想插兩句,想想還是算了,讓他們吵去,不然干坐著也無聊。
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談昭京,眼簾微垂,面色寡淡,這么瞧著沒什么,但他知道,如不是那點修養,估計拳頭這會兒已經挨在季柏深身上了。
段凜接話了,他伸掌推推季柏深肩膀,“你正常點,行不?”
季柏深面色毫無變化,哪怕音調都是平穩的,“你看我像不正常?”
點點談昭京,“不正常在那。”
談昭京極淺勾了勾唇,“找茬是吧?”
氣氛起了變化,像摻了硝煙,片刻功夫在四周彌漫開,這大概是談嘉妮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自家哥哥如此冷冽一面,悄咪咪扯了扯林早儀衣服。
林早儀確實有裝死的打算,但現在不能了,她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季總搶先一步開口,嗓音里似乎還沁著笑,“我找什么茬?一直是你看我不順眼。”
孟今夕聽得稀里糊涂,她忍不住插話,“有么有人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
問話間,腦門抵向當事人額頭,“快點!”
即便夕夕不催,林早儀也要解釋,她就無語,多半無語季總,他不是沉默寡言嗎?
小幅度推開夕夕的腦袋,“相親是個烏龍,我跟季總都在對方不知道是誰的情況下,如果提前得知,我們都不可能去。”
季柏深沒接話,只抬了抬唇,弧度很淡。
孟賀年不聲不響挑了挑眉,季柏深不知情?
也就早儀單純。
早儀又說:“至于怎么會有相親,是因為我媽跟季總的母親認識。”
段凜聽明白了,但還是有些糊涂,“早儀妹妹,聽你意思如果對方不是季柏深,你或許就看中了,對吧?”
季柏深那點微末的笑凝在唇角,“不會說話就閉嘴。”
差不多同一時間,談昭京的視線也擦過去,沒開口,但無聲勝有聲,段凜無所謂,今天穿得襯衣比較厚,扎不到肉。
繼續問著,“來,早儀妹妹,先別裝死,跟我說說唱哪一出。”
林早儀不裝死,裝烏龜。
手背一熱,她落了落眼,搭在手上的手指干凈修長,他指骨動了動,強行擠進她的指縫,一個一個扣住,十指交疊,繼而,被拽起,然后就見牽著她的這個男人一個眼風掃向段總,“村頭老嫂子的嘴巴都沒你碎。”
段凜:“……”
瞧瞧,說不過就人身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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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早儀被談昭京帶到了后院人工湖邊,這一路,他的手沒松開過,之所以任由,一方面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另一方面,他握得太緊。
但現在,樹木掩映,離那堆人又隔了上百米,瞧不清,聽不見。
擺了擺手腕,他沒松,也沒說話,就這么凝著她,目光沉靜在這片秋色里。
對視兩秒,她挪開了,但下一刻,他掌心襲來,錮住她下頜,強行讓她看著他。
“......談昭京你到底想干嘛!”
他喉結緩慢下沉,“想把你關起來。”
聲音平淡,卻激得林早儀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男人是怎么做到用平靜的語氣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嗓音不由蹦老高,“你敢!”
他音色依舊平穩,甚至面上做到了毫無變化,“敢,但是舍不得。”
“你……”
林早儀忽而不知道說什么了。
她沉默,他安靜。
時間溫吞拉長,林早儀一向招架不住他的眼神,何況現在,逃避似垂下眼皮,“松開,我要去轉轉。”
“好,我陪你。”談昭京牽著她隨意往一處走。
林早儀囁嚅,“不用你陪。”
“那陪我。”
林早儀不要,見他不松,用剝了玉米的手往他衣服上蹭去,剎時,他白色襯衣多了幾處分布不均勻的淺黃色污漬。
男人只是低頭看了眼,瞧著不在意,但說出的話有點斤斤計較了,“臟了,幫我洗。”
她接話不要太快,“那你脫,現在,”
“現在不行。”談昭京眼底鋪開一層淺淺笑意,胸腔微震,“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的習慣,所以,得麻煩你燒烤完跟我回家一趟。”
林早儀賞了他一個眼神,“我不。”
“說我不講理,也不知道誰不講理。”
她懟過去,“那也比你霸道好,別叫談昭京,改叫談霸道吧。”
談昭京:“……”
庭院另一邊。
燒烤的燒烤,閑聊的閑聊,心不在焉的那個心不在焉。
季柏深手指叩著杯身,眼睛漫無目的望著四周風景,附近有身影落下,他側過腦袋,眉頭微挑,“有事?”
談嘉妮重重點了下頭,“有。”
雙手遞去削好的蘋果,由于從小到大都是吃阿姨切好的,因此,這個蘋果看起來格外小,但勝在她親手削的。
可對方不領情,推了過去,“有事說事。”
行,她說事。
“柏深哥,你能不能別跟我哥作對。”
季柏深糾正她,“是你哥跟我作對。”
談嘉妮就莫名,“我哥做什么了?”
季柏深晃晃悠悠搭她一眼,“你哥搶我相親對象。”
談嘉妮:“...什么啊,林早儀是我哥女朋友。”
季柏深再次糾正:“前女友,謝謝。”
談嘉妮無話可辯了,她隱隱嗅出一絲不對勁,心直又口快,“柏深哥,別說你對林早儀有興趣。”
此話一落,凡是聽到的都看了過去,包括兩米外烤著玉米的孟賀年,眉心不自覺蹙起一道折痕。
這季柏深病得不輕!
談嘉妮這會兒老緊張了,柏深哥萬一真有意思,那哥哥危也。
柏深哥這個情敵,不可小覷!
季柏深坦然接受來自四方的注目,簡單利落從鼻子地發出一個音調,“嗯。”
雖然只有一個嗯,足以引起震動。
所有人的神色整齊地有了變化。
其中,談嘉妮最為激動,一個揚聲,“柏深哥,你沒事吧!”
季柏深長腿動了動,抵在桌腿,“很正常。”
孟今夕信也不信,主要季柏深性格在那,再者,她實在想不出他跟早儀怎么會有接觸,莫非采訪采出感情了?
不由確認,“柏深哥,你說真的?”
問完,她又看向孟賀年,孟賀年倒不是不給回應,而是無語住了。
一直沒吭聲,當背景墻的談佑默默替自家堂哥抹了把汗,內憂還沒解決,又多了外患。
“瘋了!”段凜咬牙切齒,伸手點了點,“我看你是瘋了!”
指頭一轉,筆直掃向孟賀年,“還有你!”
孟今夕當即提出抗議,“段凜哥,你罵孟賀年做什么啊?”
在之前,段凜一直以為今夕喊孟賀年是沒大沒小的表現,這丫頭身體不好,從小嬌生慣養,寵著長大,別說喊名字,就算喊孟賀年弟弟他也不驚訝。
但今天起,不得不多想了,看來今夕這姑娘也不正常。
自上而下掃了她兩眼,最后化為一聲長嘆。
孟今夕:???
奇奇怪怪怎么回事?
不行,她這個人求知欲強。
繞過長條桌挪到他附近,“你嘆什么氣?”
段凜哥沒回答她,但有眼神接觸,對視間,他打量她的眼神逐漸復雜,她一頭霧水,且不明所以,“干嘛這么看我?”
段凜不想說,糟心的很,身邊籠統就這么幾個發小,兩個禽獸,一個正在往禽獸路上靠攏,準備當小三。
話不由心,“看你懂事。”
擺了擺手,“一邊玩去,我這會兒正煩。”
孟今夕:“……”
季柏深煙癮犯了,壓了壓指骨沒壓下,拿著煙和火機去了庭院另一邊。
深秋,景色蕭條,處處昏黃。
視線一錯,瞥到談昭京身影。
差不多同一時間,談昭京也注意到他,四目相對,都覺得對方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