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衡業如此果決地自我了結,司緣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相比于衡業的罪過,她對冥主的所作所為,才是真正的忤逆不忠。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都是秦菡月,是她在血口噴人!”
她手撐著地想要后退,卻使不出半分力氣。
秦菡月瘋狂笑著:“呵呵,不想死也得死,不要以為她會放過你我,司緣,你拉我當擋箭牌,可想過,哪怕是你膝下的狗,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司緣怨恨地盯著秦菡月,不忠的奴才!
她真悔啊,悔將這畜生從石磨煉獄中拉出來,悔誤將毒蛇當成忠犬。
但,真的要坐以待斃嗎?
如果注定不能逃過一劫……
那就瘋狂吧!
司緣目光緩緩移到秦悠悠身上。
臉上綻出妖嬈的笑。
“冥主,這奴才有句話說得對,哪怕是狗,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您不會以為,我怨恨了您這么多年,卻沒有一丁點兒行動吧?”
眼神徹底瘋狂,反手憑空抓出一柄帶著倒刺的血色魂刃。
燃孽秦王她們全都面露驚駭。
“司緣你要做什么!”
“冥主小心!”
秦悠悠沒有躲避,她靜靜地看著司緣的動作,等著接招。
噗嗤!
那柄猙獰的魂刃,竟被司緣狠狠刺入了自己的魂體。
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嘶嚎,她用力向外一拔。
一團純粹、暴戾的紅芒魂火,生生被她從魂體中剜了出來!
魂火跳動著,如一顆燃燒的血眼。
“嘶!”
“這是……”
其他秦王們都倒吸一口冷氣。
冥力的修煉共有九層,十殿秦王中實力最高的,唯已經隕落的衡業莫屬。
但哪怕是衡業,也只修煉到了第八層。
可此刻,司緣體內這縷紅色的魂火,預示著,她已經踏入了第九層!
“雖然我的境界還不是很穩固,但,掀翻這冥界,已經足夠。”司緣急促地喘息著,眼中露出一絲快意。
“既然不放過我,那就,同歸于盡吧!”
她帶著孤注一擲的獰笑,拼盡殘余的體力,將手中帶著紅色魂火的魂刃,狠狠拋向高空。
“司緣權柄——因果斷!”
“以吾身魂為祭!獄中諸般兇戾,聽我號令!”
“此仇此恨,盡歸于彼身!”
魂刃驟然在冥穹之下崩解!
血色魂火化作無數道燃燒著刺目紅芒的因果鎖鏈,無視時空阻隔,狠狠釘穿冥界最深處、囚禁著無數窮兇極惡魂靈的十八層煉獄!
吼!!!
霎時間,億萬惡鬼在地獄底層尖嘯。
十八層煉獄中束縛著的滔天兇魂、拴于規則深處的因果鎖鏈,在這一刻,被司緣的力量盡數斬斷。
新的因果鎖鏈散發出無數分支,纏繞上了每一個兇魂的軀體。
司緣滔天的恨意,也隨著這新的因果鎖鏈,灌入每一個兇魂的精神之中。
十八層煉獄轟然坍塌,無數牛頭馬面倉皇逃竄。
煉獄的大門,被司緣用生命與權柄,撬開了。
煉獄通往冥城的地下通道中,擠滿了出逃的兇魂,他們嘶吼著,怨恨著,鎖定了唯一的目標,衡業殿前墨發青衫的少女。
轟轟轟轟轟!
冥城大地轟然震顫。
兇魂的巨浪沖破了冥城的地下壁壘,自各處開裂的地面爬了出來。
剝皮的惡鬼拖拽著沉重的鐵鏈,猙獰的兇魂掀動著冰冷的陰風。
百萬道來自煉獄最底層、形態各異卻兇戾滔天的怨魂惡靈,從地上的各個角落爬出,向著孤身站在風暴中心的秦悠悠狂涌而來。
要將她徹底撕碎、吞噬。
看到這黑壓壓一大片洶涌而來的煉獄兇魂,秦菡月笑了。
她滿意地看向風中殘燭般的司緣,早就料到司緣還有后手,沒想到,竟然給了她這么大的驚喜。
這百萬道兇魂,生前都背負著各種罪孽,但并非全是窮兇極惡之徒,秦悠悠就算是冥主,力量滔天又如何?
她不是自詡正義高尚嗎,就算她有將這些兇魂全都滅掉的能力,可她背負著道德枷鎖,必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真的將兇魂們全殲吧?
若她真的這樣做了,又和魔頭何異?又如何能讓剩下的八位秦王心服口服。
“秦悠悠,我倒要看你,如何破解此局。”
百萬兇魂帶著湮滅一切的狂潮,涌至秦悠悠面前十丈!
腥風撲面,八位秦王都感覺要被這股洪流撕碎!
“該死!”
“護衛冥主!”
燃孽秦王手中騰地燃燒出橘色的火焰,就要沖上前。
守魂秦王拿出了她的至寶,鎮魂塔,這塔一次能收入八千兇魂,多少能緩解一下壓力。
滌塵秦王拿出了一柄古老的拂塵,這拂塵能掃清怨念,但一次也只能凈化一小片怨魂……
……
八位秦王都如臨大敵,就連秦霽玉,也心念一動,解除了對三萬魂軍的禁錮,驅使他們轉過身,結成銅墻鐵壁,阻攔那洶涌而來的怨魂大軍。
秦悠悠,依舊沒動。
“冥主為何還不動手啊?”燃孽都快急死了,回想從開始到現在,冥主一直沒有真正地施展她的神力。
難道……冥主的力量并沒有完全回歸?
也是,冥主現在只是一位十六歲的少女,短短十六年,她的力量又能回歸幾成呢?
秦菡月和司緣也誕生了這種猜測,她們眼里都露出一絲快意,賭對了!
“死去吧,秦悠悠!”秦菡月眼中的嫉恨再不掩藏。
司緣更是眼神銳利,她知道,若是這次她成功了,冥城將從此天翻地覆,待那血色魂火回歸她體內,她將獲得這冥城至高的權柄!
“殺,阻攔者,殺無赦!”她對兇魂浪潮發布最后的命令。
魂軍的銅墻鐵壁很快被破出一個缺口,他們如野獸般嘶嚎著,綠著一雙眼,朝著秦悠悠奔來。
“冥主!”
八位秦王合力想要將這些兇魂擊退,可還是有一只剝皮惡鬼拽著他生銹的鐵鏈,奔到了秦悠悠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