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瞬間以為沈清棠又跑了,顧不上多想,大步?jīng)_出臥房,剛出芳菲院,就撞見門口的下人。
下人見太子竟從小姐院里出來,連忙跪地行禮。
蕭承煜沉聲道:“你們怎么守的門?連主子不在房里都不知道!”
“回、回太子殿下,小姐說睡不著,去后花園散心了。”下人顫聲回道。
蕭承煜懸著的心重重落下,隨即又擰起眉:“沒人跟著?”
“小姐說想自己走走,不讓人跟著……”下人面露難色。
蕭承煜松了口氣:“行了,你們起來吧,今晚就當沒見過孤。”
說罷,他轉(zhuǎn)身朝著后花園的方向走去。
蕭承煜心里有些生氣——雖然已經(jīng)入夏,但夜里風涼,這丫頭放著安穩(wěn)覺不睡,偏要一個人去花園瞎逛。
侯府雖然不會有壞人潛入,可黑燈瞎火的,萬一踩空摔一跤怎么辦?
許是剛才被沈清棠不在房里的情形嚇到,哪怕知道她沒離開侯府,蕭承煜的心還是怦怦直跳。
他揮手讓暗處的暗衛(wèi)退下,自己循著石板路往前走。
夜風帶著荷香吹過,廊下的燈籠左右搖晃,暈開暖黃的光。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蟲鳴在耳邊輕響。
后花園不算大,蕭承煜沒走多久,就在荷花池邊看到那道熟悉的窈窕身影。
沈清棠的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揚起,襯得她身姿愈發(fā)纖細。
可下一秒,蕭承煜的呼吸驟然停住!
他竟看到沈清棠一步步朝著荷花池走去,像是要跳下去!
“棠棠!”
他嚇得魂飛魄散,幾乎化作一道殘影沖了過去。
在沈清棠即將靠近池邊的瞬間,他一把將人狠狠拽回懷里,手臂勒得死緊,像是要將她嵌進骨血。
蕭承煜眼眸猩紅,聲音都有些發(fā)抖:“棠棠,你就這么喜歡陸容與?不能和他在一起,你寧愿死,也不愿嫁給孤?”
他扣著她的肩,迫使她看著自己,眼底是藏不住的痛苦與慌亂,“孤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你說,孤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留在我身邊?”
沈清棠被他勒得有些喘不過氣,光線昏暗,可她還是清晰看到他猩紅的眼尾,還有額角滲出的冷汗。
她也沒想到,蕭承煜今晚竟然還會來侯府看她,而且還引發(fā)這么大的誤會。
沈清棠張了張嘴,無奈道:“我沒有要尋死,我只是……我的玉簪掉了,想把它撿回來而已。”
她怎么會尋死呢?
雖然她不想入宮,但也從沒想過用死來逃避。
她的身邊還有太多在乎的人,疼愛她的姨母和陸姑母、貼心的錦書和畫屏,還有大哥。
若是她出了意外,大哥知道了該有多難受?
蕭承煜還是緊緊抱著她,聲音帶著后怕的低啞:“你真的沒有騙孤,不是要尋死?”
“沒有,”沈清棠推了推蕭承煜的胸膛:“你先放開我,我還要把簪子撿回來。”
她說的簪子,是陸容與之前送她的那支海棠白玉簪。
回侯府的時候,她把簪子也拿回來了,打算以后把這支簪子留在侯府,免得蕭承煜總惦記著。
方才出門時,她隨手從梳妝臺上拿了支簪子綰發(fā),沒想到恰好拿了這一支。
平時都是錦書和畫屏幫她打理頭發(fā),她自己綰發(fā)的手藝本就生疏。
夜里風大,頭發(fā)又順滑,一陣夜風拂過,簪子竟從發(fā)間松脫,順著發(fā)絲滑落到了池邊。
好在簪子沒掉進荷花池,只是落在了池邊的青苔上,她才想著彎腰去撿。
沒成想剛好被趕來的蕭承煜看到,鬧出這么大的誤會。
蕭承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月光下,那支雕刻著海棠花的白玉簪靜靜躺在青苔上。
他一眼認出來這簪子是誰送的,氣得胸口發(fā)悶,幾乎說不出話來。
【又是為了陸容與!】
【為了他送的一支破簪子,竟然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
他的聲音艱澀,帶著壓抑的怒火:“這都三更半夜了,你出來怎么不知道帶個人?這池邊青苔濕滑,萬一沒站穩(wěn)摔下去,旁邊連個拉你的人都沒有!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
“我會小心的,而且我又不是不會游水。”沈清棠蹙了蹙眉,再次推他,“你松開我,簪子還在那兒呢。”
話音剛落,一陣夜風卷起池面漣漪,那支躺在青苔上的玉簪竟順著濕滑的石面,“咕咚”一聲滑進了荷花池,沉進了深不見底的池水里。
沈清棠驚呼一聲,“我的簪子!”
“你不要命了!”蕭承煜死死拽住她的手腕,氣得聲音都發(fā)顫,“不過一支簪子而已,回頭孤送你一百支、一千支,比這好百倍的都有!”
沈清棠眼睜睜看著簪子徹底沉進池底,水面只余下一圈漣漪。
她心中懊惱,怎么出門時偏偏戴了這支簪子?
怎么就這么不小心讓它掉了?
她猛地推開蕭承煜的胸膛,忍不住遷怒:“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沖過來拉我,我早就把簪子撿回來了!”
蕭承煜險些被她氣笑,又氣又心疼:“你自己看看那池邊的青苔!滑得能站人嗎?要不是孤攔著,你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掉進池里,連人帶簪子一起泡著了!”
沈清棠掙扎著要往外走,“那我去找?guī)讉€水性好的下人,把簪子撈上來!”
這荷花池不算大,多幾個人下去找,還有機會把簪子撈回來,多給些賞銀也無妨。
蕭承煜皺緊眉頭,語氣沉了下來:“你要為了一支簪子,大半夜把全府的人都折騰起來?”
他心里又氣又急:【孤的太子妃,成婚前一晚還惦記著前未婚夫,為了他送的破簪子連命都不顧,還要興師動眾撈簪子!】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孤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沈清棠聽到他的心聲,就知道他不會同意。
也對,蕭承煜巴不得她的簪子毀了!
她用力掙開他的手,沒好氣道:“好,我不找了,我回去睡覺。殿下也請回吧。”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往芳菲院的方向跑。
蕭承煜站在原地,氣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陸容與人都走了,竟然還能用一根簪子,挑撥他和棠棠的感情!
他甚至不敢想,明天大婚時,棠棠心里會不會還在惦記著那支沉在池底的破簪子,惦記著陸容與!
沈清棠一路跑回房間,將房門鎖死,悶悶不樂地躺到床上。
原本是想出去散散心,結(jié)果出了這么個意外,這下心情更是跌到了谷底。
轉(zhuǎn)而又想起,蕭承煜連幾歲的沈鳴都容不下,她回府住這最后一晚,他都要跟來管著她。
想想以后一舉一動都要被蕭承煜控制著,這日子簡直沒意思透了!
這時,房門外傳來蕭承煜低沉的聲音:“棠棠,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