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青鸞殿內燭火搖曳。
床帳被晚風拂得輕輕晃動。
沈清棠眼角沁著淚珠,仰起白皙修長的脖頸,貝齒用力咬著下唇,生怕一開口,聲音便顫得不成調。
偏偏蕭承煜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薄唇貼著她的耳廓,溫熱的氣息纏纏綿綿,沒完沒了地低問:“棠棠,這里能親嗎?這里呢?還有這里?”
“棠棠累了嗎?要是撐不住,孤先放你休息一會兒?”
“棠棠,舒……”
沈清棠忍無可忍,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臉頰發燙,氣息不穩道:“不準……嗯……再問!你哪來……那么多話!”
蕭承煜喉間溢出低低的輕笑,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輕輕印下一吻。
手掌扣著一截粉白纖細的腰肢,聲音低啞得暗藏蠱惑:“孤不問清楚……怎么知道棠棠喜不喜歡?”
“嗯?棠棠,告訴孤,喜歡嗎?”
沈清棠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羞惱的鼻音:“你最好……見好就收……”
蕭承煜悶悶地笑出聲:“孤只知道‘乘勝追擊’,從不知‘見好就收’。”
“棠棠快說,喜不喜歡?”
“喜、歡。”兩個字從沈清棠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濃濃的羞赧。
她此刻被他牢牢拿捏,只能暫時服軟。
等天亮了,定要跟他好好算賬!
……
天光大亮時,蕭承煜自知昨晚有些過火,把人惹惱了,晨起便收起了往日的強勢,低眉順眼地湊上前哄她。
“棠棠,你今天穿這身月華錦的裙子真好看,孤再讓人照著這個樣式多做幾身?”
“棠棠嘗嘗這個水晶蝦餃,還有你最愛的糖蒸酥酪,都是廚房剛做的,熱著呢。”
“棠棠,你看團團會后空翻!”
沈清棠抿著唇瞪他一眼,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
一國儲君,整日沒個正經!
她暗自下定決心,三天都不要搭理蕭承煜!
不,得一個月都不理他才解氣!
免得他以后得寸進尺!
可當天上午,蕭承煜便用一封沈錚八百里加急送回的密信,哄得她眉開眼笑……
*
次日。
蕭承煜要上早朝,沈清棠單獨去了坤寧宮,給皇后請安。
正陪著皇后用膳,青瓷輕步走進來,恭聲道:“皇后娘娘,趙婕妤來向您請安了。”
聽到“趙婕妤”三個字,皇后的動作頓了頓。
原本以為,即便薛妃禁足,皇帝對她的寵愛也不會減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個由頭,將她重新封為貴妃。
但是沒想到,半路忽然殺出來一個趙婕妤。
這位趙婕妤進宮沒幾日,就得到了盛德帝的寵愛,如今在宮里,也算得上御前的紅人。
皇后溫聲道:“本宮正和棠棠用膳,讓她回去吧。告訴她,以后不必每日過來請安,每逢初一十五,跟其他嬪妃一起過來即可。”
青瓷福了福身,躬身退下。
沈清棠低聲道:“母后,這位趙婕妤,是表哥安排進宮的?”
之前在琉璃水榭,蕭承煜懲罰十皇子那次,沈清棠倒是聽蕭承煜說過,趙家有個女兒生得國色天香,讓張公公安排她在御前露臉。
沒想到,這么快就當上婕妤了。
皇后點頭,“確實,太子之前跟母后提過這事兒。薛妃盛寵多年,有人能分分她的寵,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
趙婕妤受寵,總好過薛妃東山再起。
青禾在一旁解釋:“這位趙婕妤剛進宮,皇上就封了她美人的位份。薛妃嫉妒,派人給她下毒,沒想到趙婕妤卻因禍得福,中毒后臉上起了些紅疹,皇上為了補償她,又封了她婕妤的位份。”
“不過因為臉上起了紅疹,她之前一直待在自己的沁芳齋沒有出來。皇上讓太醫精心照料,現在她既然過來請安,想必容貌已經恢復。”
沈清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位趙婕妤初入宮中,就封了“美人”;沒幾天,又晉升“婕妤”;可以說是盛寵了。
青禾接著道:“若是換了其他人,乍然得寵,都會有些飄飄然。不過這位趙婕妤卻很是安分守己。”
沈清棠頷首,若宮里的嬪妃都像趙婕妤一樣,倒是能少很多是非。
離開坤寧宮后,沈清棠帶著錦書、畫屏返回東宮,走到宮道時,遠遠看到前面站著幾個人。
為首的女子穿著嬪妃服飾,滿臉焦急,低著頭在地上來回搜尋,像是丟了什么東西。
她身邊跟著兩個宮女卻一臉不耐煩,皺著眉不知在勸著什么。
“娘娘,想必那就是趙婕妤。”錦書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沈清棠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剛走兩步,腳底忽然踩到個硬邦邦的東西,她腳步一頓,往后退了半步。
只見青石板縫里嵌著一只小巧的銀耳墜,上面簡單的嵌著一顆珍珠,顏色泛著淡淡的粉,并不起眼,偏偏被沈清棠一腳踩中。
她剛彎下腰將銀耳墜撿起來,前面的趙婕妤便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連忙帶著人快步走來。
“臣妾見過太子妃娘娘。”
她先規規矩矩行了個宮禮,目光落在沈清棠手中的銀耳墜上,眼睛瞬間亮了,聲音里帶著幾分急切,“娘娘,這耳墜,是臣妾的。”
“婕妤不必多禮,”沈清棠側身避開她的禮,將耳墜遞給她,“耳墜還你。”
趙婕妤接過耳墜,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珍珠,臉上露出失而復得的笑容:“可算找著了!臣妾剛才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還以為找不到了。多謝娘娘!”
沈清棠溫聲道:“舉手之勞,婕妤不必客氣。”
這位趙婕妤確實生得花容月貌,一身杏色宮裝襯得肌膚勝雪,眉眼間似是籠著一層淡淡憂郁,更給她添了三分溫柔如水的氣質。
如今她正是得寵的時候,頭上戴著鏤雕纏枝紋青白玉簪,打扮精致卻不張揚。
她身后的兩個宮女,也是身著錦緞,穿金戴銀。
趙婕妤手里的銀耳墜,卻顯得格外寒酸,做工一般,珍珠的品相也普通,與她現在的身份格格不入。
而且,她耳垂上,分明戴著一對翡翠耳墜。
似是察覺到沈清棠的目光,趙婕妤有些局促地解釋:“這……這耳墜是我娘送給我的生辰禮,所以丟不得。”
沈清棠對旁人的私事不感興趣,聞言只是彎了彎唇:“既如此,婕妤往后好生收著,別再弄丟了。”
“臣妾記下了,定然好好收著。”
趙婕妤連忙應著,可一道略帶失落的心聲卻鉆進沈清棠耳中:【這耳墜,是孟先生送我的定情之物,進宮前,我們一人留下一只,若是丟了,我連這最后一點念想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