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整個人瞬間僵住,淚如雨下!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陸姑母,不想相信,姑母已經時日無多……
陸秀蘭見她忽然哭得這么厲害,急聲道:“棠棠這是怎么了?”
沈清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姑母,棠棠對不起你……”
陸秀蘭連忙將她攬在懷里,不停安慰:“好了好了,棠棠不哭了,姑母這病真的沒有大礙,過幾日等姑母身子好些,還給棠棠做桂花糕好不好?”
她輕柔給沈清棠擦著眼淚:“棠棠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哭鼻子?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p>
沈清棠知道,姑母是怕她自責,才故意隱瞞病情。
姑母一路勞累,她不該這么任性,反過來讓姑母費心哄她。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唇角勉強扯出一點弧度:“姑母一路勞累,先好好休息,棠棠這就讓人去宮里請?zhí)t(yī),太醫(yī)醫(yī)術好,侯府也有不少珍貴藥材,姑母的身體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陸秀蘭也確實累了,咳嗽了幾聲,“好,那姑母睡會兒。棠棠若是累了,就先回侯府,改日得空了,再來看姑母?!?/p>
從房間出來后,沈清棠立即吩咐錦書:“你回宮一趟,請?zhí)t(yī)過來幫姑母看看?!?/p>
錦書連忙應下,匆忙離開了。
陸夫人顯然知道陸秀蘭的病情,但是怕沈清棠難過,打算暫時瞞著她。
她按了按眼角的淚,強顏歡笑道:“你姑母有些累了,這一覺恐怕得睡很久。要不,棠棠去客房休息一會兒?或者,去容與的書房坐會?!?/p>
沈清棠搖了搖頭,“棠棠不累,伯母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棠棠在這里守著姑母?!?/p>
陸夫人確實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叮囑了她幾句,便帶著下人離開了。
沈清棠攥著帕子坐在廊下,焦急地等待太醫(yī)。
沒多久,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以為是錦書帶著太醫(yī)過來了,立即站起來向外看去,卻是陸容與回來了。
看到陸容與從門外走進來,沈清棠剛止住的眼淚,瞬間又涌了上來。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聲音里滿是哽咽:“容與哥哥……是我害了姑母……”
陸容與看到她哭紅的眼尾,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腹輕輕拭去她臉頰的淚珠。
溫聲哄道:“棠棠不哭,這不是你的錯,沒人會怪你?!?/p>
他頓了頓,聲音又低了些,帶著幾分自責:“要怪也該怪我,是我沒用,沒護好你,也沒顧好姑母?!?/p>
*
東宮。
玄影垂著頭,一板一眼地匯報:“……陸容與趕到后,便給沈小姐擦了眼淚,寸步不離的陪著沈小姐,安慰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沈小姐才回侯府?!?/p>
蕭承煜聽完,氣得臉色發(fā)黑。
“孤不是讓翰林院多給陸容與安排一些差事,不準他告假嗎?”
玄影面露難色,低聲回話:“陸容與說,親人病重,他身為晚輩理應在旁盡孝,哪怕被翰林院除名,也要告假。腿長在他自己身上,翰林院那邊也不能強行把人攔下。”
蕭承煜閉了閉眼,靠在椅背上,指尖用力按著眉心。
他原本只是不想棠棠離京,才派人將陸秀蘭接來京城。
他又不是瘋了,怎么可能真的讓棠棠離開自己整整三個月?
陸秀蘭病重的事情,確實不在他意料之中。
雖然這事兒說起來確實是他理虧,可一想到陸容與溫柔地給棠棠擦眼淚、陪著她安慰她的畫面,蕭承煜心底的妒火就燒得厲害!
他恨不能立刻把陸容與從棠棠身邊趕走,再也不讓他們見面,甚至……殺了陸容與!
但他不能。
棠棠從小就心腸軟,又和陸容與一起長大,當年不過是一個丫鬟沒了,棠棠就大病一場;若是陸容與死了,只怕棠棠接受不了。
正因如此,哪怕之前他覺得丁如珊礙事,也只是用迂回的“意外”讓她離京,卻不敢做得太絕。
蕭承煜的手指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眼底滿是晦暗。
張公公在旁察言觀色,小心勸道:“殿下,容奴才說句實話,殿下對表小姐自然是好的沒話說,但就是……稍微強勢了一些?!?/p>
“這姑娘家,都喜歡溫柔體貼的男子?!?/p>
蕭承煜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道:“孤是太子,豈能跟那些平庸之輩一個做派!”
話雖如此,想起這些日子沈清棠對他的抗拒和疏離,他卻莫名感到喉間發(fā)緊。
“奴才多嘴了。”張公公也不敢再多言,借著端茶的由頭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卻聽蕭承煜沉聲道:“回來。”
半個時辰后。
東宮的馬車,停在了成安侯府門外。
蕭承煜走進芳菲院,就看到錦書和畫屏滿臉焦慮的站在院子里。
見到太子,倆人連忙上前行禮。
錦書低聲道:“殿下,小姐晚膳一口沒動……”
蕭承煜擰了擰眉,吩咐錦書去端碗燕窩粥來,邁步進了房間。
沈清棠怔怔地坐在桌子前,視線看著虛空,一雙眼睛明顯哭得紅腫,聽到有人進來也不說話。
蕭承煜心臟驟然一縮,隨即在她身旁坐下,關切道:“棠棠,怎么不吃晚膳?”
沈清棠睫羽顫了顫,轉過身看著他,聲音哭的有些?。骸肮媚敢蛭壹又夭∏椋夷睦锍缘孟聳|西。”
這時,錦書將燕窩粥端進來,小心放在沈清棠面前,她卻看也不看。
蕭承煜嘆了口氣,伸手將燕窩粥端起來,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角吹涼,然后遞給沈清棠,哄道:“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吃東西。表哥喂你,好不好?”
沈清棠別過頭,抗拒之意不言自明。
蕭承煜又往前遞了一下,“棠棠乖,吃一口?!?/p>
“我不吃!”沈清棠一把推開他的手臂,起身想要離開。
誰知她這一下,正好推在蕭承煜手臂之前受傷的地方。
他輕輕“嘶”了一聲,手臂晃了一下,燕窩粥失手打翻,一半灑在他手背上,一半灑在地上!
剛煮好的燕窩粥還冒著熱氣,瞬間將蕭承煜手背燙的通紅。
錦書嚇了一跳,連忙和畫屏過來收拾滿地狼藉。
蕭承煜接過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來的帕子,將手擦拭干凈,隨即抬了抬手,讓她們全都出去。
沈清棠沒有說話,嘴唇卻微微顫抖,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
蕭承煜淡淡勾了勾唇角:“孤沒怪你,棠棠別怕?!?/p>
他拉過她的手,將她拉回自己身邊坐下。
“棠棠,表哥好像,很久沒見你笑過了?!?/p>
他抬手想去摸沈清棠的后腦,沈清棠卻下意識偏頭避開。
蕭承煜目光暗了暗,棠棠和陸容與在一起時,可以乖巧的讓陸容與給她擦眼淚,卻對他避如蛇蝎!
他恨不能立即將人抱回東宮,想到來時的計劃,卻強行按捺住這個念頭。
他深吸口氣,像是無可奈何:“棠棠,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討厭表哥?”
沈清棠眼底泛起霧氣,別過臉沒有說話,指尖卻深深掐入掌心。
蕭承煜將她的手展開,不許她弄傷自己。
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有些艱澀:“孤對你的心意,棠棠……其實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沈清棠手指一顫,下意識想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蕭承煜緊緊握住。
蕭承煜低啞的聲音暗藏蠱惑:“棠棠,你愿不愿意,做孤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