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對看守所電子鐘異常事件進行了緊急調查,發現是有人通過技術手段,短暫干擾了局域網絡時間同步協議,導致了短暫的顯示混亂。雖然手段不算特別高明,但足以起到恐嚇和傳遞信息的作用。兇手在明目張膽地宣示他的存在和控制力。
排查工作取得了進展。一個名叫馬文斌的老人進入了警方視線。七十歲,退休前曾在一家精密儀器廠工作,懂一些電子技術。年輕時確實在當年那家小酒館打過短工。更重要的是,他退休后沉迷于收集各種老式物件,尤其對舊鐘表情有獨鐘,家里也有不少收藏。他的妻子早在二十年前就病逝了,無子女,性格孤僻。
無論是動機(可能目睹罪行)、能力(精密儀器背景、懂技術)、對鐘表的興趣(契合現場布置),還是年齡、經歷,都與警方刻畫的兇手畫像高度吻合!
秦放立刻下令對馬文斌實施監控和抓捕。
然而,當警察趕到馬文斌的住所時,卻發現人去樓空!家里收拾得異常整潔,鐘表都還在,但一些個人物品和換洗衣物不見了。他顯然已經提前得到風聲或者預感到了危險,逃跑了!
“他一定是去看守所附近了!他想對陳伯安下手!”秦放立刻反應過來,“立刻封鎖看守所周邊區域,進行拉網式搜查!他很可能就在附近,尋找機會!”
警方迅速行動,以看守所為中心,向外輻射搜索。同時,看守所內部也提升了警戒級別,對陳伯安進行了單獨隔離和嚴密保護。
秦放和幾名骨干刑警,親自在看守所外圍的一條僻靜老街進行搜查。這條街有很多老舊的店鋪和后巷,便于隱藏。
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天色陰沉。仿佛五十年前的那個雨夜,在此刻重現。
在一個堆滿雜物的、廢棄的舊書鋪后門,秦放注意到一點異樣——門上的老式掛鎖有被新鮮工具撬動過的痕跡!
他打了個手勢,幾名刑警立刻呈戰術隊形散開,包圍了后門。秦放深吸一口氣,猛地撞開了虛掩的木門!
門內是一個堆滿發霉書籍和廢紙的狹窄空間,光線昏暗。一個穿著深色雨衣、背影佝僂的老人,正站在一個積滿灰塵的書架前,似乎在尋找什么。聽到破門聲,他緩緩地轉過身。
正是照片上的馬文斌!
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和冷靜,沒有絲毫老年人的渾濁。他看到秦放等人,并沒有顯得驚慌,反而露出一種“果然來了”的平靜表情。
“馬文斌,你涉嫌與孫明啟謀殺案有關,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秦放舉槍對準他,厲聲說道。
馬文斌沒有說話,只是慢慢抬起手,他的手里,赫然拿著一個老式的、指針停在十點零五分的懷表!和蘇秀云當年那個一模一樣!
“五十三年零四個月又七天……”馬文斌開口了,聲音沙啞而平穩,帶著一種穿透時光的冰冷,“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了?!?/p>
“為了蘇秀云?”秦放問。
馬文斌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痛惜,有憤怒,也有一種扭曲的正義感?!靶阍平恪莻€好人,對誰都那么溫柔。那天晚上,我在酒館里,親眼看到孫明啟和顧永年為了她爭吵,看到孫明啟喝得醉醺醺地離開……我不放心,跟了出去……”
他的敘述,印證了警方的推測。
“我看到孫明啟在那個巷口攔住了秀云姐,他們發生了爭執……孫明啟那個混蛋,他推了秀云姐一把!就在那個時候,那輛該死的貨車沖了過來……”馬文斌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秀云姐倒在地上……手里還攥著永年哥送她的懷表,指針摔壞了,停在了他們約好的時間……”
“我嚇壞了,躲在了暗處。我看到陳伯安跑過來,抱起了秀云姐……我也看到孫明啟那個懦夫,他躲在角落里看了一眼,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馬文斌的眼中充滿了鄙夷和仇恨,“后來警察來了,定了意外……我不服!我去找過警察,但他們說沒有證據,只是一個服務員的猜測……”
“所以,你隱忍了五十年,現在來親手執行你所謂的‘正義’?”秦放冷冷地問。
“正義?不,是清算!”馬文斌厲聲道,“時間到了,所有沉默的、有罪的人,都要付出代價!顧永年,如果他當年不跟孫明啟吵那一架,也許就不會有后面的事!他也有責任!孫明啟,他是直接的兇手!陳伯安,他知情不報,也是個懦夫!他們都該死!”
“所以你模仿‘逆時針’殺人,留下懷表齒輪,干擾時鐘……都是為了營造這種‘時間審判’的氛圍?”
“沒錯!”馬文斌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神圣的瘋狂,“我要在同樣的雨夜,讓時間仿佛回到那一刻,對他們進行審判!這是他們欠秀云姐的!也是欠我的!我等了五十多年,就為了這一刻!”
他猛地將手中的懷表舉高,大聲喊道:“時間不會忘記!罪惡終將償還!”
就在他情緒激動、注意力分散的瞬間,秦放一個箭步上前,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了他拿著懷表的手腕,一個干凈利落的擒拿,將他死死按在布滿灰塵的書架上!
其他刑警一擁而上,給馬文斌戴上了手銬。
懷表掉在地上,玻璃表蓋碎裂,但那根長長的指針,依舊固執地指著十點零五分。
五十三年零四個月又七天的等待,一場跨越了半個世紀的復仇,在這一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