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不死川實彌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快速扭過頭,松了口氣沒好氣的說道:“粂野匡近——”
“是匡近。”黑發少年在他身邊坐下:“全須全尾的叫別人名字真的很沒禮貌耶。”
“我不知道什么是禮貌。”實彌扭過頭,看著布滿了傷痕的胳膊和纏在胳膊上的鎖鏈。
“而且,你以后連匡近都不能叫了,得叫我師——兄——”粂野匡近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師父已經答應收你為徒了,這條用來束縛鬼的鎖鏈也可以丟掉啦。”
丟掉。
實彌看著這根從離開家,離開玄彌就一直跟隨自己獵殺惡鬼的鎖鏈,心中突然犯上了一陣茫然。
自從母親變成惡鬼,在自己的面前灰飛煙滅后,實彌離開了家,發誓要消滅人間所有的丑惡之鬼。
可他不會呼吸法,也沒有像那日白發劍士手里的長刀一樣能夠點燃惡鬼的身軀,他所能做到的不過只是根據劍士淺顯的點撥,釋放自己獨特的鮮血引誘惡鬼,用鎖鏈將惡鬼吊在樹上等到太陽升起。
這樣的死法非常的痛苦,可他心里已經沒有對這些鬼東西的半點同情了。
在外流浪后不久,他遇上了粂野匡近,這個眼下有兩道很深的疤痕,笑起來像是小太陽一樣的少年。
也是從他的口中實彌得知了在暗處一直獵殺惡鬼的叫做鬼殺隊,看到了他身上穿著跟白發少年內襯一樣的隊服。
粂野匡近很熱情,很善良——盡管實彌覺得這種品質沒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他向他的師父推薦了實彌,讓孤身殺鬼的實彌有機會參與專業的培訓。
可是即將前往準師父的府邸的時候,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被他丟在家里的玄彌。
他現在怎么樣,跟在那位白發劍士身邊嗎?
他知道叔叔過世了,所說的一切不過都是借口,他希望玄彌能夠留在那位強大劍士的身邊,大抵可以生活的很安全。
于是實彌破天荒的沒有反駁匡近關于“叫師兄”的話,而是猶豫再猶豫,終于開口道:“鬼殺隊總共有多少名劍士?”
“唔……包括后勤部隊大概有數百名。”
“你認識多少?”
“幾十個人吧,同期、藤之家的醫者以及一些隱者。”
實彌深吸了口氣:“或許你是否認識這樣一個人……”
他把“那位先生”的外貌和匡近描述了一下,原以為是大海撈針,結果只不過提到了十分出色的外貌和白色的頭發,匡近便干脆的點頭:“我知道這位先生。”
“……可是我還沒說什么呢。”
“極其出色的外貌,白色的及肩發淡藍色的發尾,穿著青色的羽織,有一只白色的鸚鵡做鎹鴉,對嗎?”
實彌盯著他,沉默的點了點頭。
匡近明朗的笑著說道:“是晴人先生,前幾日我回總部的時候還看到了他呢,他已經成為了鬼殺隊新的柱,實力非常強大。”
柱?
實彌側目,他聽匡近說過,柱是鬼殺隊中最強大的劍士,數百名的鬼殺隊劍士中,才能產生九名柱級劍士。
那位先生……原來這么強大嗎?
能夠殺死五十只鬼,或者一只十二鬼月的——那位先生,其實一刀就能斬下母親的腦袋,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在惡鬼的兒子面前充分的展現了人性的溫情,就算直到最后也是把母親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實彌有些急迫的看向匡近,滿是眼白的眸子里爬上血絲:“他……他住在哪里,他的身邊跟著一個小孩子嗎?”
匡近被他緊緊捏住手臂并不惱火,只是茫然的用手在半空比劃:“留著雞冠頭發型的小孩子嗎?我的確聽說過,晴人先生本來打算收他做繼子,但好像是因為學不會呼吸法而放棄了。”
果然!實彌瞪大了眼睛:“他們現在住在哪?!”
狹霧山。
實彌蹲在草叢間,注視著山腳處正在練習的幾個人。
他知道優秀劍士們的感官都很敏銳,所以他不敢靠得太近,盡可能的在視線范圍內拉遠距離。
肉色頭發少年拿著日輪刀,屋子外晾曬著鬼殺隊的隊服,看起來應該是鬼殺隊的一員。
小個子的玄彌站在少年身邊做著負重訓練,看樣子他過得不錯,個子長高了很多。
實彌放下心來,他看得出來兩名少年都很喜歡玄彌,只要還活著有飽飯吃,這樣的生活就能算得上天堂了。
他本來打算只在這里待一會兒,沒想到一呆就呆到了中午。
那位先生回來了。
那位先生拿掉了玄彌的負重,給他喂水喝,揉揉他的雞冠頭……
這些事情本來應該由實彌來做,可惜他只能像現在一樣卑劣的躲在灌木叢中,用陰暗的目光窺視著他們。
那位先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即使他離得這么遠!
實彌立刻跑動起來,離開原地,繞過那一排木屋,從另一邊往山下跑去。
果然是柱嗎?就連感知能力都遠超常人!
實彌在山林間躍動,他跑得很快,像即將學習的風之呼吸一樣衣袂帶動陣陣烈風。
但是那位先生的速度更快!
在實彌即將抵達另一邊的下山道路的時候,一道青色的身影掠過,他從飄揚的白發間,看到了似曾相識的目光。
那是一種十分費解的表情。
晴人的手在飛速掠過的地面上輕輕一撐,整個身體輕巧的躍動起來,在道路的前方阻擊住實彌。
他的膝蓋頂向實彌的下巴,輕輕的一磕便改變了銀發少年的方向,把他踢倒在地。
實彌腦袋一震,摔倒在地上后快速的爬起來。
這一腳并不沉重,他的身體摔的也不痛。
“先生……晴人先生。”他咬緊牙關,還是認認真真的打了招呼。
雖然他的脾氣暴躁,但是面對這個心思細膩的先生,實彌還是收起了百分百的壞脾氣。
晴人的胳膊抱在胸前,目光在實彌身上亂七八糟的傷口上滑過,對著木屋那邊揚揚頭:“去看看嗎?”
“不!”實彌立刻說道,接著艱難的吞咽口水:“玄彌……過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我的出現只會讓他憤怒……還是不要了。”
晴人一臉茫然的看著實彌:“憤怒?”
“玄彌一定很恨我……把他丟在了破碎的家里,我們兄弟,”實彌深吸一口氣,血絲布滿眼白:“感情已經破碎了!”
破碎個屁。
晴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是不是腦子一根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