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那句充滿怨毒的低聲誓言剛剛落下,余音還未散盡,他甚至沒來得及直起身子,就感覺肩膀猛地一沉!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身側,一條手臂已經親昵(卻帶著千鈞之力)地摟住了他的肩膀,那柄剛剛飲血的霜天曉月刀,此刻正被李斯隨意地扛在另一邊的肩頭,冰冷的刀鋒幾乎要貼上齊王的臉頰。
李斯湊近齊王耳邊,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語氣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和挑釁:“王爺,剛才……是在找我嗎?”
齊王被這突如其來、快如鬼魅的身法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汗毛倒豎!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李斯手臂傳來的力量和李斯身上那股混合著血腥氣的冰冷煞氣。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池,那柄恐怖的刀瞬間就能割開自己的喉嚨!
“沒……沒有!絕對沒有!”齊王結結巴巴地否認,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剛才的滔天怒火早已被死亡的恐懼所取代。
李斯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笑容更加“和煦”,但話語中的警告卻如同冰錐刺骨:“沒有就好。我這人啊,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耳朵比較靈敏,尤其聽不慣一些……不干不凈的詛咒。”
他頓了頓,刀鋒輕輕拍了拍齊王的肩膀,發出令人牙酸的輕微摩擦聲:“下次要是再讓我‘聽’到誰在背后說我壞話,我可不管他是誰,直接拖去齊王府的地下室里慢慢聊。畢竟……”
李斯湊得更近,幾乎是耳語般,聲音卻清晰地傳入齊王耳中:“我有瘋病,聽不得這些,一聽見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王爺,您……明白了嗎?”
齊王被他這**裸的、帶著神經質般的威脅嚇得心臟幾乎停跳,忙不迭地點頭:“明……明白了!本王明白了!”
“乖。”李斯這才松開摟著他的手臂,像拍灰塵一樣拍了拍他的蟒袍,仿佛剛才只是進行了一場友好的交談。
他再次轉身,扛著刀,悠閑地朝著車隊走去。
齊王僵在原地,直到李斯走出十幾步遠,才敢大口喘氣,后背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看著李斯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后怕、屈辱,以及一絲更深沉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恨。
但他此刻,是真的一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了。
“回……回府!立刻回府!”齊王聲音嘶啞地低吼,一刻也不想再在這修羅場般的城門口待下去。
大隊人馬如同潮水般狼狽撤離,來時的洶洶氣勢蕩然無存。
榮親王目睹了全過程,看著李斯回來,忍不住再次掀開車簾,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李大人,我們現在去哪?”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著這位主,去哪都可能是一場風暴。
李斯利落地翻身上馬,語氣理所當然,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錦衣衛,齊州鎮撫司!”
榮親王聞言,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擔憂道:“鎮撫司?李大人,齊王在此地盤踞多年,樹大根深,這齊州鎮撫司……恐怕也早已被他滲透,甚至可能從上到下都被策反了!我們去那里,豈不是自投羅網?”
李斯聞言,非但沒有擔憂,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冷笑,他輕輕撫摸著霜天曉月的刀柄,眼中寒光閃爍,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話:
“策反了?那正好。”
“那就全殺了,再換一批聽話的。”
他的語氣平淡得就像在說清理掉一堆礙事的垃圾。
榮親王和旁邊的古長風聽得是心頭狂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他們終于徹底認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僅手段狠辣,無法無天,更有著一副視人命如草芥、為達目的不惜掀起腥風血雨的鐵石心腸!
王爍卻是興奮地舔了舔嘴唇,握緊了村雨:“大哥說得對!不聽話的,留著也是禍害!”
錦衣衛齊州鎮撫司衙門,位于齊州城相對核心的區域,高墻森嚴,門前石獅肅立,自有一股肅殺之氣。然而,當李斯的車隊抵達時,這份肅殺中卻透出一股異樣的凝滯。
大門緊閉,門前竟無一名值守的力士。唯有高墻箭樓之上,隱約可見人影閃動,冰冷的視線投向下方。
王爍見狀,眉頭一擰,上前一步,運足內力,聲若洪鐘:“欽差大人,錦衣衛千戶李斯李大人到!鎮撫司內何人主事?還不速開中門迎接!”
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片刻沉寂后,鎮撫司那厚重的朱漆大門才“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名身著錦衣衛百戶服飾、面色精干中帶著幾分倨傲的中年漢子邁步而出,其身后跟著十幾名按刀而立的力士,堵在門口,并無更多迎接人員,更無打開中門的意思。
那百戶目光掃過李斯和王爍,以及他們身后殺氣未消的錦衣衛隊伍,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縮,但臉上卻擠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拱手道:“卑職齊州鎮撫司理刑百戶趙干,不知李千戶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他嘴上說著恕罪,身體卻牢牢擋在門前,語氣不卑不亢,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疏離:
“只是……千戶大人來得突然,我們鎮撫使馮大人正在處理緊急公務,一時無法分身。”
“且按規矩,上官蒞臨,也需先行通傳,核對勘合,方可入內。”
“還請千戶大人稍候片刻,容卑職進去通稟馮鎮撫使。”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看似合乎規程,實則充滿了推諉和怠慢。
分明是想將李斯晾在門外,挫其銳氣。
王爍臉色一沉,就要發作。
李斯卻抬手攔住了他。他端坐馬上,目光平靜地落在趙干臉上,那目光并不銳利,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冰冷,讓趙干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維持不住。
“核對勘合?”李斯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本官奉陛下密旨,全權處理齊州事宜,有臨機專斷之權,先斬后奏之責。你一個小小的理刑百戶,也配查本官的勘合?也敢攔本官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