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瞳孔微微收縮,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心頭。
“這兩個人……他們之間的關系……本王是知道的……”
二皇子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和驚疑,
“難道……是永安侯府發現了什么?李乾那個莽夫……他有這個膽子、有這個腦子同時動本王兩個人?”
他猛地搖頭,又立刻自我否定:
“不對!李乾若有這心思和手段,早就該發現了,何必等到現在?”
“而且同時對付趙昆和王氏,還能做得如此‘干凈利落’,不留把柄……這不像他的手筆!”
二皇子在書房內焦躁地踱步,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
“如果不是李乾……那會是誰?李家那個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次子?李斯?”他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一個庶子,哪有這等能量和魄力?”
“可如果不是李家內部人動手……那又會是誰?是老大(太子)那邊察覺了?還是父皇……?”
想到這里,二皇子背后驚出一身冷汗,但很快又覺得不對,
“若是父皇或老大動手,絕不會用這種看似‘意外’和‘失蹤’的溫和手段,必定是雷霆萬鈞,直接下獄問罪,牽連一片了!”
他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掃向跪在地上的兩人,語氣森然:
“查!給本王徹查!動用一切力量,挖地三尺也要查出趙昆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還有永安侯府那邊,給本王盯緊了,尤其是那個李斯!”
“本王倒要看看,這潭水底下,到底藏著什么魑魅魍魎!”
“兩步至關重要的暗棋,絕不能就這么平白無故地消失了!”
二皇子眼中寒光閃爍,咬牙切齒,
“若是讓本王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二皇子在書房內越想越覺蹊蹺,那股不安感如同毒蛇般纏繞心頭。
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對跪地的屬下厲聲道:
“備車!本王要親自去一趟永安侯府!吊唁一下這位‘突發惡疾’的侯夫人!”
“是!殿下!”屬下立刻領命而去。
……
永安侯府門前白幡尚未撤去,空氣中彌漫著香燭和一絲未散的悲戚。
王家人剛帶著失魂落魄的李赫離開不久,府內驚魂未定,一陣急促而威嚴的馬蹄聲與車轅聲便由遠及近。
門房慌忙入內通報:“侯爺!二……二皇子殿下駕到!”
剛松了半口氣的李乾心頭猛地又是一緊,與身旁的李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來了”的凝重。
李乾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慌亂,整理了一下衣袍,連忙帶著李斯以及尚未離開的蘇婉清等人快步出府相迎。
只見二皇子的車駕儀仗停于府門前,他本人已走下馬車,一身常服卻難掩天潢貴胄的威儀,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沉痛與關切。
“臣李乾,攜犬子李斯,恭迎二皇子殿下!”李乾率先躬身行禮,語氣帶著“受寵若驚”的惶恐。
李斯跟在身后,亦是依禮躬身,姿態無可挑剔,但低垂的眼眸中卻是一片冷然。
“永安侯快快請起,節哀順變。”
二皇子上前一步,虛扶了一下李乾,聲音溫和卻自帶一股壓迫感,
“聽聞侯夫人不幸薨逝,父皇與本王皆感惋惜。”
“本王今日前來,一是代皇室聊表慰問之意,二是……唉,侯夫人出身名門,端莊賢淑,突聞此噩耗,本王亦是心中唏噓啊。”
他的目光狀似無意地在迎接的人群中掃過,先是掠過李乾,隨即定格在了李斯以及他身邊那位身著素服、卻難掩清麗姿容的蘇婉清身上。
二皇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開口道:
“這位便是蘇尚書家的千金吧?果然清麗脫俗。”
“聽聞與府上二公子已有婚約?還未過門便在此守孝,蘇小姐真是……有心了。”
話語間帶著一絲上位者特有的調侃意味。
蘇婉清心中一驚,連忙上前一步,斂衽行禮,聲音輕柔卻清晰:
“殿下謬贊。婉清雖未過門,然心已系于李家。”
“夫人仙逝,侯府悲慟,婉清力所能及,前來盡一份心意,略盡綿薄之力,實在當不起殿下如此夸贊。”
姿態恭順,回答得滴水不漏。
李斯在一旁垂著眼,內心冷笑:“真特么管的寬,老子媳婦來不來關你屁事。”
二皇子點了點頭,目光這才正式轉向李斯,仔細打量了他幾眼。
眼前的少年身形挺拔,容貌俊朗,行禮的姿態看似恭敬,但二皇子何等人物,敏銳地察覺到這少年身上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沉靜,甚至可以說是……漠然。
那雙低垂的眼眸抬起與他對視的一剎那,二皇子竟未從中看到絲毫尋常臣子見到皇子時應有的敬畏與惶恐,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
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庶子該有的氣場!二皇子心中疑竇更深。
他收回目光,轉而看向李乾,故作隨意地問道:“侯爺,怎不見府上大公子李赫?母親離世,他身為嫡長子,此刻應在靈前守孝才是啊?”
李乾早就準備好了說辭,聞言立刻露出一副更加悲痛的表情,甚至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淚,唉聲嘆氣道:
“回殿下,赫兒……赫兒他因母親突然離世,打擊過大,悲痛欲絕,方才……方才哭暈了過去,身體極度虛弱,臣實在不忍,已讓他回房歇息了,以免哀毀骨立,傷了根本啊!”
“唉,這孩子,至純至孝,就是心思太重……”
演技可謂十分在線,將一個心疼兒子的老父親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二皇子聞言,臉上適時的露出同情與理解的神色,安撫道:
“原來如此,大公子純孝,著實令人感動。”
“侯爺也要保重身體,切莫過度悲傷。”
他上前拍了拍李乾的肩膀,語氣溫和。
然而,在他轉身的剎那,眼底深處掠過一絲冰冷的懷疑。
哭暈過去?李赫那小子他見過,雖不算勇武,但也絕非如此脆弱之人。
這借口未免太過牽強!結合王氏的“暴斃”和趙昆的失蹤,二皇子幾乎可以肯定,李赫的“缺席”絕非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