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被推開,二皇子臉色蒼白,低著頭,步履沉重地走了進來。他顯然深知自己父皇的“規矩”,進來后反手輕輕掩上門。
然后沒有任何猶豫,默默地開始解自己的玉帶,脫下親王常服的外袍和中衣,直到露出精壯的上身。
然后,他一聲不吭地走到御書房中央,在那光潔冰涼的金磚地面上,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垂下了頭,準備迎接雷霆之怒。
皇帝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二皇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眼中是深深的失望和冰冷的憤怒。
他沒有問話,也沒有任何預兆,手中的牛皮小鞭猛地揚起,帶著破空的風聲!
“啪!”
清脆狠厲的鞭響在寂靜的御書房內炸開!
一鞭子狠狠抽在二皇子**的脊背上,瞬間留下一道鮮紅的鞭痕,火辣辣的劇痛讓二皇子身體猛地一顫,咬緊牙關才沒叫出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
“蠢貨!”皇帝冰冷的斥罵隨之而來。
“啪!”又是一鞭,交叉在第一道鞭痕上。
“朕讓你暗中經營勢力,是讓你學會掌控朝局,不是讓你像個街頭混混一樣親自帶人去砸場子!”
“啪!”
“搜侯府?誰給你的膽子?!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
“啪!”
“證據呢?!朕問你,你找到的證據在哪?!拿出來給朕看看!”
“啪!啪!啪!”
皇帝一邊厲聲責罵,一邊毫不留情地揮動皮鞭,每一鞭都用了實勁,抽得二皇子背上皮開肉綻,血痕縱橫交錯。
二皇子死死咬著牙,承受著劇痛和屈辱,喉嚨里發出壓抑的悶哼,身體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卻不敢躲閃分毫。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直到皇帝胸中的怒火發泄得差不多了,鞭打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皇帝喘了口氣,將染了一絲血跡的皮鞭扔在一旁,坐回龍椅,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背上鮮血淋漓、卻依舊強撐著保持跪姿的兒子。
“現在,給朕一五一十地說清楚,”皇帝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更加令人恐懼,
“你到底發現了什么?又憑什么認定李乾或者李斯,跟趙昆、王氏的死有關?”
“把你那點可憐的、讓你做出如此蠢事的依據,原原本本告訴朕。若有半句虛言,朕今天就廢了你的王爵,把你圈禁到死!”
二皇子忍著背上傳來的陣陣灼痛,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開口,將自己懷疑趙昆與王氏有私、李赫可能非李乾親生、以及派奔雷劍去查探卻神秘失蹤等事情和盤托出,只是隱去了自己最初招攬趙昆、意圖掌控部分禁軍的深層目的,只說是偶然察覺趙昆行為不端。
“……兒臣,兒臣只是懷疑李乾察覺了真相,痛下殺手。派奔雷去,本是想找到李赫并非李乾親生的證據,或能找到與趙昆之死的關聯……沒想到……”二皇子的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嘶啞斷續。
皇帝靜靜地聽著,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扶手,眼神深邃難測。
“懷疑?就憑你的這些猜測,你就敢去搜一個軍功侯爵的府邸?”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李赫死了,王氏死了,趙昆也死了。死無對證,你現在說什么都可以。”
二皇子心中一寒,急忙道:“父皇!兒臣……”
“夠了。”皇帝打斷他,“你的懲罰不止禁足三個月。交出你手上所有關于禁軍的人員調動權限,在你府里好好給朕反省!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再插手任何朝務,更不許再去找永安侯府的麻煩!聽明白了沒有?”
這等于暫時剝奪了他最重要的軍權籌碼!二皇子心中滴血,卻不敢有絲毫違逆,重重叩首:“兒臣……遵旨!謝父皇教誨!”
“滾出去。”皇帝疲憊地揮揮手。
二皇子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個頭,才艱難地爬起來,胡亂披上衣服,踉蹌著退出了御書房,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心中的寒意更甚。
御書房內,皇帝獨自坐著,目光幽深地望向窗外。
“李斯……錦衣衛……”他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小子,就讓朕看看,你這把突然變得鋒利的刀,到底能攪起多大的風浪,又到底……聽不聽話。”
出了宮門,李乾只覺得心頭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夾雜著一絲對兒子即將踏入錦衣衛那龍潭虎穴的擔憂和……不知道怎么跟那小混蛋交代的煩躁。
“媽的,回家?回家干嘛?看那小王八蛋一副‘老子早知道’的嘚瑟嘴臉?”
“還是被他追問為啥沒推掉那破錦衣衛的差事?”
李乾煩躁地搓了把臉,“不行,得先找個地方撒撒火,順便想想說辭!”
這么一想,他腳步一轉,鐵青著臉,竟真的大步跟上了前方那垂頭喪氣、如喪考妣的吏部侍郎張謙,以及押送旨意、準備去張府行刑的太監和大內侍衛隊伍。
張謙正唉聲嘆氣,一回頭看見李乾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臉都綠了,忍不住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又急又氣地道:
“李侯爺!李公!您……您這就沒必要了吧?!陛下旨意已下,難道我還能抗旨不成?何苦如此折辱下官!”
李乾牛眼一瞪,毫不客氣地回懟:“折辱?呸!張謙,你少跟老子來這套!”
“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肚子里那點花花腸子!”
“老子要不親眼盯著,你回頭就能塞銀子讓這些侍衛兄弟手下留情,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糊弄鬼呢?”
他聲音洪亮,毫不避諱前面的太監和侍衛。